且不说他对周家并无好感,哪怕真有什么好感,那亦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网开一面。即便势力再大的文官集团亦不敢公然对抗皇家,而今周烈拿着刀能跟他对抗,周烈不灭族谁灭族?
周寿得受到朱祐樘的坚定态度,此刻吓得脸都白了,便向自己的姐姐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周太皇太后自然是心向周家,便语重心长地道:“陛下,周烈的性情鲁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周烈昨日抗旨不遵,他亦是已经被当场诛杀,但说周烈谋反怕是您都不信吧?”
“太皇太后,周烈是不是谋反,朕可以交由群臣定夺!”朱祐樘知道周太皇太后是想要大事化小,当即便淡淡地回应道。
这……
周寿和周彧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所有人都清楚周烈不可能是冲着皇位去的,但所作所为完全对得住造反这个罪名。
若是单单抗旨不遵,这个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将朝廷派去的掌军太监斩了,而且还公然武装对抗朝廷的平叛军,周烈不死便得凌迟。
周太皇太后自然知道交给群臣定罪,周烈所犯仍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便是语重心长地道:“陛下,那些臣子自然是想要陛下失去臂力,定然借着这个由头置我周家于死地。但你是大明天子,咱们是一家子人,你要护我周家周全才是啊!”
“若是自家人言语不敬,朕可以看在皇祖母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上次便是如此!皇祖母,周烈此次是造反,想必您对此已经是心知肚明,若这般都不用重典震慑天下万民,朕当真可以将朱家江山交给兴王来打理了!”朱祐樘并不为所动,而是态度坚定地道。
“陛下,臣错了,臣早前不该对您不敬,臣今后一定为您做牛做马,还请饶过我们周氏一族吧!”周寿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轻慢了这位帝王,当即便连连求饶地道。
周太皇太后知道不可能忽悠得了这位帝王,便是打起感情牌地道:“陛下,若是真要如此处置哀家的娘家人,你当真忍心看到哀家今后再无一亲眷吗?你便看在哀家将你一手带大的份上,算哀家求你,你便饶恕周氏一族吧?”
朱祐樘看着老泪纵横的周太皇太后,却是深知确实不宜赶尽杀绝。
正是这时,刘瑾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只是看到此情此景,话到嘴边便咽了回去。
朱祐樘一时间还不知该如此决断,便对刘瑾道:“什么事?”
“怀恩说昨晚有人要对他灭口,他现在想要即刻见您,说有极为隐秘的事情向陛下揭发,但陛下得保他平安!”刘瑾显得认真地汇报道。
此话一出,周太皇太后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七十六章绳套颈时,终是鼠辈
“我要面圣!我要面圣!”
怀恩摸着至今还隐隐作痛的脖子勒痕,对牢房外不断地喊道。
昨晚在夜里,他差点便被人勒死在这牢房中。若不是最终的时刻,那一根绳子被勒断,现在他已经成为孤魂野鬼了。
每每想到昨晚的惊险,仅是差一点自己便彻底断气,他至今都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虽然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即便看清恐怕亦是杀手所为,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定然是那个人要对他杀人灭口了。
只有真正面临过死亡的人才能体会到生之可贵,才能领悟这人世间的美好,所以他是真的不想死。
“吵什么吵,都督已经派人到宫里禀告了,你老实等着!别说是你,今天不知多少大官前去面圣,结果陛下谁都不见!”一个锦衣百户闻声而来,显得十分不耐烦地训斥道。
怀恩像是溺在水中的人抓到一根稻草般,急忙进行强调道:“杂家知晓一桩天大的宫闱秘事,还可以供出指使杂家设法逐走万安的人,请陛下务必相见!”
“等着,我再替你上报,别再喊了!”锦衣百户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件极重大的事件,便丢下一句话道。
英国公张懋一直盯着怀恩,这时伸手揉了揉自己肿痛的额头,便想要好好地补个觉。
昨晚由于不适应这个牢房固而辗转反侧,在下半夜好不容易睡着,结果被这个人的鬼哭狼嚎所惊醒。
今天的怀恩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却是一直在这里大呼小叫,毅然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印象中的怀恩是个有原则的人,但现在看来其实就是一个怕死鬼。
“这个死太监总算消停了!”泰宁侯陈桓看到吵了一早上的怀恩终于安静下来,不由得发出感慨地道。
镇远侯顾溥伸手揉了揉耳朵,显得十分无奈地道:“可不是吗?我的耳朵都要起茧了,出去定要好好掏一掏才行!”
“出去?你的扬威营搞出这么大动静,你的指挥使连掌军太监都敢杀了,你丫还想出去?”泰宁侯陈桓听到镇远侯如此乐观,不由得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