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府尹,”谢元贞胸口起伏,让过长剑当?即跪下去,“大梁中书令谢泓四?子谢元贞,拜见从父!”
正这时,谢含章也气喘吁吁跑到照壁之?前,她见阿兄自报家?门,眼中热泪顷刻而下,咚地往那地上一跪,也大声道:“谢泓五女谢含章,拜见从父从兄!”
天下皆道洛都谢府满门殉国,彼时谢远山不过随口一说,谁料真有遗脉在世,还让他们翻山越岭给找上门来!
他往前踏出一步,满头满脸的难以置信,“什么!”
反应更快的谢云山已然收剑回鞘,只?是碰到从弟右手的瞬间,就听见一声难以克制的呻吟——
“从弟右手这是!”
谢元贞侧过半张煞白?的脸,额间的冷汗淌下,接上微微牵起的嘴角。他撑到此刻早已体力不支,但谢元贞还没得到从父一句肯定的话。他单手撑着地面隐隐颤抖,现在还不到倒下的时候。
谢云山赶紧半跪搀住他。
“父亲,老天有眼,让从父一家?还有血脉留存于世!”谢远山终于找准自己眼下该有的神情,他回过头,却看?见谢公?绰的眼眸深邃——
像在看?从弟,又?不像在看?从弟。
“父亲?”
——
“允谦可记得此物?”
韶光煦色,良辰美景,开满了芙蕖的碧色池边,有一女郎袅袅婷婷,伸出的纤纤玉指间,一枚青色玉佩在阳光下轻莹秀彻。
年轻的谢公?绰往前一步,内心怦怦然,“这不是我给你的——”
“你拿回去吧。”
谢公?绰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婉芝这是何意?”
那女郎却已侧过脸不看?他,清冷的语调落在谢公?绰心间,顿时凝成混杂冰刃的寒霜,“我此生命定非你,还请公?子另觅良人?。”
“婉芝!”“父亲?”
谢远山的声音盖了上来,他见父亲终于回过神,才问:“您怎么了?”
“你很像她。”
谢公?绰略过大郎,径直走?到谢元贞跟前,竟是弯下腰想去扶他。
“从父,”谢元贞将?左手放进?谢公?绰的掌心,这手与父亲同样柔软而又?布满皱纹,他言辞哽咽,却不起身,“李令驰以通敌叛国之?罪屠杀侄儿满门,侄儿此生与他不共戴天!此番千里迢迢,只?愿来助从父一臂之?力!”
谢公?绰皱了眉。
“你要翻案?”他斜向谢远山,“可我从未听闻守初有谋逆之?言?”
冬至已过,年节将?至,这些时日他们派人?打探到的消息,抑或坊间流言,全都是说谢中书英勇抗敌以致满门殉国。且洛都一战之?后,五部悬尸城门之?上数日不止,此事更是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