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占星扒在柱子上,这一根飞来的暗器他还没能来得及看清呢,却在李瑶之的话语的说出的那一刻,从地上一只蝎子也飞了起来。
蝎子撞在那枚暗器上,“叮”的一声,蝎子落地成瓣,那枚暗器也掉落两片。
寇占星怔住了,连发生什么事都没搞清楚,就见到窗外人影飞来,正想飞扑进来的时候又与另外一人扭打成团,始终不见人。
不过,看那窗外身影,应当是霍翎和那个蛰奴!
“蛰奴办事,越来越不力了。”李瑶之的话语中有着明显的怒意。
话语落下的时候,蛰奴的身影破窗而进,跌落在李瑶之跟前,很明显,她是被扔进来的。
顺着蛰奴破窗而进的方向看去,外头穹庐下,站着素发微凌的霍翎。村妇带刀,目光如霜,很显然,与这蛰奴一场打,也费了她好大一番劲,此时正微微喘息着,出现在李瑶之跟前。
“霍翎!”李瑶之轻唤了一声,眉心微拧,似乎在这个时候见到她,是一件很意外的事。
霍翎和李瑶之的目光对上,也有一刹那的急促,但旋即又强行镇定下来。她匀了匀自身的气息,开口对李瑶之说:“陛下,他乃寇天官之子,不该出现在此。”
“所以呢?”李瑶之反倒问将一句,回头望了一眼寇占星,则又回首看向霍翎,继而缓缓举步朝着外头走去。
“你就急急赶快,杀他!”站定于的草庐台阶前,草木于圣主跟
前皆俯首,说出来的话语轻然平缓,却自带威压,隐隐透着薄怒,“刚才那一枚暗器,是你所发?”
“寇天官之子,我都不急杀,你却比我更不耐!”李瑶之慢慢地捋着,上一刻问道寇占星没能得到答案的问题,却在这一刻呼之欲出。
而霍翎在听到李瑶之这番话的时候,明显脸色也变得惨白了起来,但又默默地将自己手里的武器握紧。
她的动作,全落在李瑶之眼里。
可李瑶之仍旧自顾自地说:“所以,当年寇占星用半副械人改造了自己,出走不荒山,剩下那半副义体,在你那里?你怕暴露踪迹,所以……先下手为强,对吗?霍翎!”
这句话,虽是问询,但是李瑶之的语气却已经自带笃定,甚至无需霍翎的回答,他心中便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此时看向霍翎的目光,已然怒极。
“所以,早在当年寇天官出走不荒山时,你便已经与他相同,背叛我了。”李瑶之怒呼而出,头痛的感觉又隐隐暴起,额头两边的青筋凸起,有种随时要暴走的错觉。
李瑶之的话,全对!
霍翎也难以自抑地浑身颤抖起来,但并非害怕李瑶之的怒意,而是她,也有难以遏止的怒意。她抬眸正视着李瑶之,无了平时那种高山仰止,不敢近前的维诺。
唯有一句歇斯底里的哀怨,啼叫声出,“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在说出这话的时候,霍翎仿佛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着眼泪一并落下。
然而,她的泪在李瑶之眼里,并不算什么,“我无需知道。”
说罢,李瑶之转身朝着屋内走去,扫了蛰奴一眼,“该杀的没杀尽,你也不用回来了。”
灯影下,蛰奴的容貌一览无余。
黑衣黑发,素净的脸上因为嘴唇也泛着黑,狭长的一双眼显得阴沉异常。明明煞是好看的一副皮囊,却横生出一股阴毒的感觉来。
在李瑶之话音落下的同一刻,蛰奴双腿一蹬,快速飞身蹿了出去,身子于空中飞旋而去,双手摆动,如刀凌厉攻击向霍翎。
霍翎刀在手,格挡住了霍翎,在与她周旋时,蛰奴悄悄将收起的长尾超上狠狠一扬。随之,猝不及防之时,她祭出了自己的杀招。
长尾横扫一过,扫过霍翎的下盘。
蝎子的尾又毒又锋利,蛰奴这一招向来无人可挡,霍翎血肉之躯绝不可能再完好地站立了。
可是,当蛰奴的尾巴扫过霍翎的下盘时,却意外地没有预期中断了她腿骨的声音和惨叫声出,相反,她的骨骼却异常地强硬。
蛰奴一脸震惊,却仍旧不信地将尾巴朝着霍翎再度卷去,一收。
然而,撕裂的只有那双脚上的衣料,下面那一双腿骨……在撕裂的布料之下,霍翎的一双小腿胫骨至膝盖往上,竟泛着的古旧的黄。
金属的黄!
“你?”
这下,不止是蛰奴了,就连李瑶之也吃惊了。
看着孤身孑然站在夜
幕下持刀的村妇,她悍然愤怒,低着头也看着自己这一双金属拼接的下肢,骨骼分明,却没有在上面做出一层仿生的皮肉来。
只有那赤裸裸的尽数骨骼裸在外头,平时靠衣物遮挡,从来没有人发现霍翎的秘密。可这一刻,她最后的一道窗户纸被蛰奴给卷碎,她苦守了二十年的秘密昭昭在前。
霍翎眼里的泪花在颤抖,然而却失声而笑,抬起头来,她看着李瑶之,“不错,寇天官那半副械人,给了我!”
“可二十年前,宣姬对我们做过什么,你又知不知道?!”霍翎说着,怒极悲极,“天下女人何其多,你为什么偏偏就是放纵她……毁了一切!”
李瑶之看着霍翎,原先的震惊已经开始慢慢平复下来。他抬头看向天穹,目光不知落在何处,但原先的满腹疑惑,却在此刻全数解开了。
“为了离开不荒山,你们竟然将自己做成了半改造体,真是……意外啊!”李瑶之幽幽一叹,而后,又将目光收了回来,说:“本来此行不荒山,就是为了将当年一切抹平,既然你也早就与寇天官同路,便……如此作罢!”
“什么意思?”霍翎不解,但从李瑶之的话中,却隐约嗅到了危险。
“你以为,我此行而来,单单只为了夷平红崖吗?”李瑶之说着,转身走入草庐中。
霍翎猛然惊醒,冲步上前去,却迎上了蛰奴的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