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今晚守夜,防这些山匪!
玄机已经加强管束了,眼下整个村子里的人还全须全尾的站在跟前,这对曹猛他们来说已经很是难得了,玄机只好随着他们。
她随白花花草草吃了几口,曹猛还殷勤的递了肉来。
霍青鱼发现,玄机没吃几口便拧着眉强忍的模样,最后干脆坐在村口的井边,独自拿着个酒葫芦在那喝酒,偶尔听那些山匪说话,无声笑着摇着头。
曹猛不知道和白花花起了什么争执,两人在那提刀相见,周围山匪闹着起哄来着。
玄机似乎觉察到有人在她,四下搜寻了一阵之后,目光朝着霍青鱼这边投过来,夜色渐浓,却能感受到那股沉静冷漠之意。
霍青鱼的心一凛,没有避开。
叶轻驰说,玄机很可疑,可疑到……她或许与自己以往所见过的邪大有不同。
与这样一个不定性,可能非人类的东西在一起,她现在还带着一帮山匪围着他们的村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不得而知。
叶轻驰让他再带玄机到祭祀台一次,他有办法证明玄机,是不是邪?
霍青鱼陷入了沉思当中。
自从遇到了玄机之后,他所熟知的一切仿佛都在暗中变味。
从不知“邪”为何物,到红崖客栈里九尾猫妖大开了眼界;从一直围绕着自己的小孩,到诛邪司告诉他,都是邪。
还有夫子……
霍青鱼左右环望
了一下,没有见到霍翎的踪影,不直到母亲跑哪里去了。回过头来的时候,却豁然见一身影从屋檐下窜了上来。
定睛一看,却是玄机。她堪堪坐定在霍青鱼的身边,顺手朝他递来了一壶酒。
霍青鱼看了一眼,才伸手接过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瞟向玄机。
夜色下,她一身劲装带着飒然,饮酒时唇边有一抹酒痕顺着唇角流了下去,从颈部划过,落入衣襟内。衣襟下,隐约似有一道浅痕,看不真切。
霍青鱼好奇之下,问:“你脖子下是不是有伤?”
那是玄机划开自己心口看的起始位置,玄机被这么一问,伸手捂了下领口,放下了酒,“没伤。”
玄机先前腰间的伤就已经没有痕迹了,但心口这里还稍微有浅痕,看样子,她这一层仿生人皮破开再融合,也是需要一点时间。
霍青鱼没多在意,低头抿了口酒,心绪平复下来之后,回想今日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似的,始终觉得心里空空的。
甚至,就连要去悲伤都觉得格格不入,为一个邪悲伤,似乎矫情,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也搞不清楚了。
“你有没有怀疑过眼前这个世界?”忽然,霍青鱼开口了,侧首朝玄机问了这么一句。
玄机还保持着喝酒的姿势,霍青鱼这句话让她喝酒的动作一顿,而后她才反问道:“有什么好怀疑的?”
“我们都是人啊!平日里和平相处,大家那么熟悉
,忽然某天就发现……他们是邪!”霍青鱼盯着玄机看,仿佛有一种洞穿力,想要将人看穿似的。
玄机没有说话,她心里也忽然陷入了迷茫之中,“我也不知道。”
她自己也是邪,又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怀疑这个世界呢?
“诛邪司忽然齐聚不荒山,最近又出了这么多事,我不得不去怀疑。”在说这话的时候,霍青鱼看到前面村口,篝火辉映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夫子。
火光照映着村道屋子,那个苍髯皓首的老者秉着以往那副不言苟笑、愤世嫉俗的清高在那群起哄的土匪中间走来,可以看得出夫子的不屑之色。
霍青鱼不禁身形一肃。
玄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那学堂的夫子指着曹猛他们训斥的时候,面红耳赤的。
玄机倒也觉得好笑,“这小老头,倒是个有趣的。”
“在祭祀台下的时候,你是不是早就发现小孩是邪了?”在玄机话音落下的时候,霍青鱼忽然问出了自己今日一直深埋在心的疑惑。
当时和诛邪司叶轻驰纠缠,霍青鱼来不及多想。
现在回想玄机当时的反应,更像是早就知道了的样子。
玄机侧首过去,迎上霍青鱼的目光,眉心一拧。
他是在怀疑吗?
“祭祀台下有猫腻,那是一种磁场,我发现那个小孩被吸在那里。”玄机如实说。
霍青鱼也跟着眉心一拧,脱落而出,“我第一次发现你的时候,你也是被吸在那里
吗?”
玄机冷了下来,“你怀疑我?”
两相对峙,目光所及时,玄机第一次看清楚了这个少年的面容,看似漫散不已,但此刻紧蹙的双眉间却如锋如剑。
然而,气氛在忽然紧绷起来了之后,霍青鱼又“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刚才那一刻的严肃只是错觉。他将双手垫在脑后,干脆将整个人躺在屋顶上,仰望着头顶这片星空。
不荒山荒凉浑浊,可却独独有一片澄明的天,璀璨星子,格外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