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重新打了水,把赵三郎脸上擦拭干净,忧心忡忡地伏在我身侧的桌子上。
“姨娘,你以后的日子只怕是难过哩。”
2
赵三郎昏睡三日后才醒来。
我正和素心在院子里杀鸡,素心负责抓,我拎着菜刀在菜园边等。
“姨娘,抓到了。”
素心抓住鸡头,我提刀一气呵成,端着海碗接鸡血,这东西和面后,拉成面条吃,补气血还暖胃。
赵三郎支撑着身子走到门边,见到我们这般豪迈,吓得差点又昏过去。
但一个时辰后,他端着碗吃鸡血面,呼噜呼噜比谁都香。
有夫人的默许,赵三郎算是在我院子里住下了。
他本名叫赵玉安,眼里有活,常常抢了素心手里的斧头去劈柴。
我晒着太阳,用攒下的针线缝枕头,张妈妈却带着人来了。
“崔姨娘,夫人叫你去回话。”
两个婆子扭住我的胳膊,拖着我到了夫人屋里,其他几位姨娘也在,屋里气氛剑拔弩张。
我膝盖已结痂,张妈妈压我跪下,伤口裂开,流出些脓水。
夫人皱起眉头,把一张床单扔在我面前。
“崔玉娘,这是你的?”
我低头一看,粗布面料,洗得发白,只是上头还有斑斑血迹。
李姨娘嗤笑一声:“我就说她不是个安分的,这般青春年华怎耐得住寂寞?指着救了国公兄弟,也想飞上枝头呢。”
夫人不满的眼神扫过去,李姨娘讪讪闭嘴。
“崔玉娘,你这月的月事已经来过了,那这血是从何而来的?”
我怔住,这是那日赵三郎吐出来的血,我让素心把床单换下来浆洗,可转头就不见了。
素心还气得大骂几句,哪个狼心狗肺的抢我们屋里的东西。
“那日我见她屋里素心拿着单子鬼鬼祟祟,像是做了甚见不得人的事,便把床单藏下。没想到崔姨娘有这么大的胆子,竟在府中偷汉子,还是咱们国公爷的兄弟。说出去,国公爷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许姨娘用帕子捂着嘴,一双眼笑盈盈看着我,语气像是在说什么趣事,轻飘飘的。
夫人见我说不出个所以然,让人拿了板子出来,家法伺候。
我进门时,看到陈姨娘双眼红肿,还在发抖,必然是她惹了夫人不痛快。
这些姨娘们都知道我是夫人的出气筒,便拿出早准备好的证据,祸水东引。
这一招她们屡试不爽,姨娘们都是国公的心头肉,夫人也不好真的责罚,便顺水推舟让我受罚。
我被打了十大板,已然说不出话来,夫人咳嗽一声,叫众人散了。
“这事我自会查清,但在此之前,若你们谁敢多说半句,便叫人发卖了去。”
她看我一眼,嫌恶地转过头去。
夫人心里清楚,我没有那个胆子私通。
虽然她这样斥责过,可这件事还是传到了国公爷耳朵里。
得知自己最讨厌的妾室和最厌恶的兄弟私通,国公爷大怒,当即就叫人把我抓去前厅问话。
我这偏僻的小院头一次围满了人,两个婆子又把我拖起来,只不过这回去的是前院。
3
昏暗的灯光下,国公爷坐在椅子上,身侧是娇媚的许姨娘。
夫人装聋作哑,只说自己睡了,表明了不想过问。
这一出是许姨娘为了挑衅夫人闹的,如今她风头正盛,已然有快要压过夫人一头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