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浮海等人的反应和印忆柳心虚的样子都被靳炀看在眼里,他看着怀里的兔崽手忙脚乱地扑过去,企图掩盖什么,眸中深思。
罢了,既然小兔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就装作不明白。
等什么时候它自己愿意说了,主动告诉自己。
这边印忆柳等人终于从阴霾之中挣脱出来,可是在城市丛林的另外一边,一个半身焦黑的男人磕磕绊绊地往不远处的废墟楼层挪动。
他半张脸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划拉出一道口子,翻卷的皮肉本就狰狞可怖,又被散炮炸开撩起了火边,皮肉都烧的干瘪,附着在颧骨十分可怖。
他怀里抱着一个半身是血的小姑娘,看情况也不容乐观,她双眸紧闭,身上的血色和红衣融为一体。
这两人正是被炮枪击中的仇宆和他护着的刘家大小姐。
小姑娘毕竟年龄太小,又是个普通人,遭受了这么大的冲击又从天上直直的坠落,此时已经身受重伤,凭着一口气吊着。
反倒是仇宆,承受了大部分的伤害和烧灼,身后的翅膀半边已经见了翅骨,白森森的裸露在外,四周的皮肉都被烧的熟了,被闻到血腥和肉香的小型动物猛地扑上了背部,撕咬他的肌肉。
就是这般他依然没死
,甚至状态还可以,由此可见他的进化程度非常强悍。
随着血肉被生生撕扯下来,仇宆怒吼一声,他的翅膀受伤太严重,仅凭着自己也许能飞起来,可是说不定就会废掉,更别说他还坠着一个拖油瓶。
怎么办,如果那群人追上来了,他和大小姐必死无疑。
仇宆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刘千山在军部扣押着他全部的家人,一旦大小姐死了,他们也得跟着陪葬。
后背白骨森森处似乎开始被强大的细菌感染,又痛又痒,仇宆能感觉自己的翅膀在被逐渐侵蚀,满目都是无尽的绿色,这样的绝境头一次让他产生了惶恐感。
看到不远处被粗壮绿萝层层缠绕的楼房,他轻轻松了口气,打算进去躲一躲。
建筑物能给人带来的安全感要比一望无尽的绿色植被多得多。
正当他忍着浑身散架般的剧痛,拖拖拽拽带着小姑娘往那个方向走时,耳畔隐隐传来一阵低沉的粗气,似远似近躲藏在周围高高的草垛之中。
他一下停住了脚步,警惕无比的看着四周,什么都没有。
他脸上的伤痕重度烧伤后显得更加可怖,一只眼球深深地陷在焦黑的眼眶中,转动时泛起阵阵血丝。
这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他一动不动,试图用这种方法把草垛中的生物吓走,让它失去兴趣,可是当他看到一个半米高的纯黑色身影从浓密深绿的草垛中缓缓走出时,就知道不可能
了。
那是一只狼,一只浑身漆黑毛色反光的狼,唯有一双耳朵尖尖是纯白的绒毛,身体肌肉流畅好看,难怪红衣小姑娘第一眼看到它时就嚷嚷着想要。
它的外形实在好看。
按照这个身量,放在末世前也算得上是狼族中的翘楚,可是在末世后它仅仅是个出生不久的狼崽子,没有母亲的庇护很容易被那些体型已经变异了的兽类捕捉吞食。
狼的腹部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它步子很轻很缓慢,按理说仇宆绝不会畏惧一只狼崽子,可是现在他受了重伤,甚至连手都腾不出来。
而这只狼就是那只被他们玩弄致死的变异母狼的狼崽子,是小姑娘心心念念想要的“小狗”,如今它主动送上门来,却让仇宆头皮发麻。
狼崽子的细长的眸中闪烁着幽暗的绿色,说来可笑,仇宆竟觉得自己在这双眼中看到了深深地怨恨,那种让他脊背发凉的寒意。
他安慰自己一只刚刚出生的狼崽子懂什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复杂的情绪,可是当黑狼微微伏下身子,冲他露出了尖锐的狼牙时,他明白这只狼确实记得他,是来报仇的。
仇宆不知道的是,小狼虽然刚刚出生不久,但是极为聪明,是末世少有的开了灵智的兽类,早就把他们的气味深深地记在心中。
它跑远了之后并没有漫无目的地到处窜,而是在确定安全后,又悄无声息地折回,躲藏在
不远处的榕树之后死盯着仇宆等人。
狼是一种报复心极强的生物,更何况是开了灵智的狼。
在印忆柳等人走后,它先是扑上去把地上两具尸体撕扯地一片狼藉,而后循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味疯狂地追寻着仇宆二人,到了这个地方。
小狼的瞳孔轻轻颤着,似乎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嗜血狂欢而激动,喉中发出呜呜咽咽的低吼声,慢慢地靠近了身前的男人。
它怎么会忘记这个人居高临下折磨时的样子,想到母亲死时最后悲戚不舍的痛苦眼神,它心中狂躁,长啸一声猛地扑了上来。
仇宆有心闪避,可是身上的伤势却不允许,只得扬起手臂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一阵剧烈的钝痛后,他的手臂直接被撕裂了一半的肌肉,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躲藏在暗处的小型变异动物蠢蠢欲动,他甚至看到了头顶上几只尖叫着的变异猴子,冲着他的方向投掷果子。
一击得中,小狼被鲜血刺激的双眸发红,惨白地牙缝中满是鲜血,它缓缓舔了舔齿缝,再次嚎叫着扑了上去。
仇宆又要护着怀里的小丫头,又要护着自己,不出片刻浑身就没了一块好肉,坑坑洼洼都是血洞,看着可怖至极。
他看着黑狼眸中快意而兴奋,心里明白这只狼崽子是在模仿他们,在戏耍自己,直至把自己玩到受伤至死。
现在怎么办,难道他真的就要这样被一只畜|牲活
活咬死?
在黑狼再一次张开血口扑上来时,瞄准的是仇宆的喉咙。
它懒得再戏耍,因为它并没有从这项游戏中得到什么快乐,只有无尽的悲伤,仇宆越是狼狈痛苦,它仿佛就越能感受到母亲那时的绝望。
它现在只想把这两个人类统统撕裂!
可是眼见着猎物就要到口,迎面摔来一个深红色的物体,狠狠地砸在了黑狼的脸上,把它砸的身子一踉跄。
趁着这个空隙,仇宆强忍着背后翅骨的断裂之痛,整个人就像是被拔秃了毛的鸟吃力地腾空飞起,翅膀煽动之时甚至有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挣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