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卫想了一下,说:“我去医院看过一回,胸前有一条刀伤,小腹上中了一枪,差点挂掉命根子。”
黎锐的眼神冷得像冰,示意他继续说,丁卫咽了口口水,说:“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失踪了……那一阵子,茧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他……你应该知道他家在黑道上挺吃得开,可是连根头发也找不到,后来,他大哥看不下去了,就找人给他做了心理暗示,好像是把关于ben的那部位记忆锁起来了,这样……茧才没有彻底疯掉……”
听起来倒像龙政泽会做的事,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他松开了丁卫,沉默了片刻,说:“龙茧是不是爱吃什么……菠菜炒饭?”
“菠菜炒饭?那是什么玩意儿?”丁卫愕然,在对方杀人般的目光中识相地缩缩脖子,小声说:“茧从来不吃菠菜,不过……ben是个菠菜狂人,每天三顿加消夜都离不了那玩意儿,我真怀疑他拉的屎是不是绿色的……开玩笑开玩笑!”
冷面酷哥的神色越来越向链锯杀人狂靠拢,丁卫紧贴在墙上,说:“别的,我就真不知道了……我跟茧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黎锐一脸煞气,丢下一句:“不要告诉茧。”之后甩门而去,留下松了一口气的丁卫,把昏迷不醒的小亿扶到座位上,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撕碎,嘀咕道:“真是个煞星……小子,惹到龙茧那只狐狸,你自求多福吧。”
九、
老子又不是大力水手!
忿忿不平地踢了一脚购物车,满载的推车准确地滑入结账口,刚好在收银台前停下。
“您好,欢迎光临!”收银小妹绽开职业化的笑容,手脚麻利地为他结账打包,几分钟后,吸引了不少人注目的英俊男人,顶着一张吃了火药一般的包公脸,快步走出超市大门,迫不及待地将手上两个装得满满面的大购物袋丢进车里,那毫不掩饰的嫌恶眼神,活像在看腐烂的垃圾,而不是他未来一周的给养食粮。
菠菜汁、菠菜罐头、菠菜饼干,当然也少不了鲜嫩嫩水灵灵的原生态菠菜。
闻到那股气味都让人食欲不振,黎锐自认为算得上一个不挑嘴不偏食的健康宝宝,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证明:谁都是有雷区的,端看你什么时候踩到而已。
一想起那个酒吧老板绘声绘色地讲述龙茧的旧情人,更让他对那堆菠菜印象恶劣,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憋得他浑身不自在,心理影响到生理,黎锐已经彻底被倒了胃口。
“见鬼,都不像自己了。”他启动车子,飞一般驶上快车道,习惯了的冷静与机敏之下,像是有什么被压抑着的东西在蠢动不已,一种莫名的感觉正在撕破身体,挣扎而出。
既熟悉,又陌生。
到达约定的地方,他将车子停在路边,看看表,十点差五分,黎锐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点了一支烟。
几分钟后,有人轻轻敲另一边的玻璃,黎锐瞟了他一眼,打开车门。
“去xx路。”来者长相平凡,戴着一副平光眼镜,遮住了精光湛然的双眼,黎锐熄了烟,驱车上路,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如你所愿。”那人将一包资料丢在后座,说:“把余款汇到我账户上,剩下的我会e-ail给你。”
黎锐嗤笑了一声,调侃地问:“修,你去卖身的话,是不是见了钱才肯脱裤子?”
被称作修的男人面无表情,声音平板地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记得你的忠告。”
黎锐耸耸肩,问:“别那么死气沉沉好不好?我花多少钱能买你讲个笑话?”
修——道上的头名掮客,号称只要价钱足够,什么消息都能买到,什么皮条都能拉到的超级掮客,长得却斯文白净,个头中等,整个人平凡到乏善可陈的地步,属于见几面也记不住长相的那类,没有任何特色。
单薄的眼皮抬了起来,修淡淡地说:“免费送你一个,找不到任何关于ben的资料。”
黎锐眼皮跳了一下,低声说:“这个笑话不好笑。”
“是吗?我觉得很有趣。”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像火星人一样,到地球一游,玩腻了就人间蒸发。”
黎锐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泛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为刚才的话道歉。”
修讶异地挑挑眉毛,认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这个嚣张又蛮不讲理的家伙低头服软,关心则乱吗?他清了清嗓子,说:“如果他是地球人,却被完全抹掉资料,你可以猜测一下是谁干的。”
“龙政泽没有这个本事。”黎锐面沉如水。
“他有。”修反驳道,“至少五年前,让一个人完全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对应的文字记录都没有,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五年前?”黎锐不禁动容,“龙家出事那一年?”
修点点头,说:“资料你自己去看,龙茧就是在家里出事后不久接受催眠治疗的,但是他并没有拜托过征信社去寻找ben,所以对于他们的关系也无从考证。”
数条含糊难辨的线索纠结成一个令人费解的谜团,全部在五年前那一场事故中断掉,黎锐勾起唇角,冷冷地笑了。
那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无论现在龙家过着多么平静悠然的生活,五年前那颠覆了几代根基的事故,已经在他们身上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属于龙政泽的传奇,只是昙花一现,就过早地衰败凋零,快得让人连缅怀的余地都没有。
“龙茧和他大哥的关系一直忽冷忽热,老实说,我无法判断他的立场。”修托托眼镜,说:“他是私生子,他妈妈一直没被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