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仅李祯挑起眉毛,罗伊也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基路泊笑得媚惑:“和我上床,做一次,我回答一个问题。”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而出乎意料的是,最应该暴跳如雷的罗伊反而异常平静,绿眸蒙上一层幽暗,眨也不眨地盯着基路泊,李祯勾起唇角,手指挑开基路泊的额发,碰触着他光洁的额头,问:“你发烧了?”
“是吗?”基路泊脸不红气不喘,“你最好再测一下别处的温度。”
李祯对上他的眼睛,突然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随时,不过——我不喜欢有人参观。”基路泊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罗伊,而后者努力抑制着眼中的熊熊烈焰,双手握拳,微微颤抖着。
李祯淡淡地瞟过来一眼,简短地命令:“你们出去。”
强尼张大了嘴,不敢相信他说干就干,罗伊“嚯”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靠在他怀里的基路泊,跟着强尼离开,将门甩得山响。
基路泊将脸贴在他胸前,低声笑了:“他很可爱是不是?有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你也很可爱。”李祯摸摸他的头,将他纤细的身体拥入怀里,低声说:“不要勉强自己。”
基路泊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软绵绵地舒展在他怀里,伸手环住他的颈项,小声问:“你相信罗伊,不相信我,对不对?”
李祯对上他探询的目光,沉默了片刻,说:“不。”
“谢谢你……”基路泊低叹一声,凑上来轻吻他的下巴,微凉的脸蛋贴着他的,一动也不动。
“你并不想做爱。”良久,李祯维持着搂抱的姿势,下了结论,基路泊笑着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做爱。”
美丽的眼眸平静无波,这样的沉静比惊涛骇浪更让人动容,李祯挑起他的下巴,柔声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基路泊闭上眼睛,呓语道:“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厌倦。”
李祯轻轻地推开他,说:“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所希望的人。”
“哦?”基路泊把玩着他的袖口,声音软得黏人,半开玩笑地说:“我希望你能拯救世界。”
“你可以这么希望。”李祯回他一个笑容,“但是我,只做我能做到的事。”
基路泊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一拍掌,柔软的嘴唇凑近他的耳朵,说:“那个人不是我杀的,你信不信?”
李祯不置可否,静候下文,基路泊咬了咬嘴唇,声音压得更低:“其实……”
后面的话被一阵紧过一阵的拍门声打断,娜塔莎的声音从呼叫器中传来:“李,有线人在西区码头附近发现了罗莎蒙德,你要一起去吗?”
李祯皱了皱眉,放开基路泊,叮嘱他:“我会很快回来,不要乱跑。”
基路泊甜甜一笑,拽住他的袖口,轻声说:“我等你。”
过程意想不到地顺利,顺利到诡异的地步,他们在码头上一间废弃的仓库中找到了被迷昏的罗莎蒙德,并确定她没有外伤,李祯将她抱上车,看着那张娇美如花的面容,心头突然产生了不妙的预感,他甩下一组警员,抢了辆警车风驰电擎地飙回去。
希望还来得及!
淡淡的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办公大楼的排水管前围着几个人,对从天台直通下来的反排水管所流出的猩红液体窃窃私语,李祯气急败坏地冲上大楼天台,许久不用的门锁锈得不成样子,李祯掏出佩枪轰烂了那块废铁,推开门的一瞬间,他呆住了。
基路泊躺在矮墙下,神情安详,像睡着了似地,单薄的衣裳被鲜血染透,墙上被喷溅而出的血液染出一个扇面,像天使张开的翅膀。
二二、
如果一开始不是选择了罗伊,情况会不会比现在更糟?
如果刚才没有选择去救罗莎蒙德,是不是就能保住这个少年甜蜜惑人的笑容?
没有人给他答案,现在,也不会有人希望他去拯救世界了。
握抢的手指节泛白,手背上爆起若隐若现的青筋,李祯从来不是一个悲悯的人,但那并不代表他会无动于衷。
基路泊的身体还温着,像一个被染红的人偶娃娃一样,精致而平和,柔顺地任由那些赶过来的警员摆弄,李祯退到一边,让开通路,基路泊的尸体被抬出去的时候,一只沾满血渍的手垂了下来,指间黏着一片染红的白色羽毛。
李祯跟上前去,借着将他的手放回原处的机会,取下那片羽毛,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入袖口。
整个第四局从局长到门卫全都沉着一张脸,如临大敌。
在局里发生命案,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这种行为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凶手不是有意示威就是被逼急了铤而走险。
至于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而间接导致重要线索中断的李祯,被上司沙利臭骂一顿之后,勒令停职反省。
这辈子没这么衰过。
李祯交出佩枪,在局里逗留到中午,也没有找到罗伊。
三个出口的执守人员都没有他的出入记录,他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李祯眉头紧锁,腕表上的通讯器接收不到任何信号——罗伊的每件衣服,都被缝上了感应器。
“验尸报告出来之后,要给你一份吗?”波特曼将尸体放在解剖台上,头也不抬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