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春鼓著腮帮狠狠咀嚼,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鲍瑜叹了口气:“我回国那天,他告诉我:先说出爱的那个人就输了,因为另一个人很快就能学会恃宠而骄。”
容小春的餐具啪嗒一下掉到了桌上。
“所以,那个时候我是真伤心了。”
明显的苦肉计,其实鲍瑜还有许多话未说出口。
若要说对方过於冷淡了,其实一直想要对他好的自己不也是很冷漠地在贯彻自己的想法吗?已经道了完全不顾对方意愿的程度了吧。说实话,鲍瑜对於初恋失败的气恼,或许是对自己要比对另一方深了许多。偏偏这样的话无法对别人说出口,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行。
於是少年时无法宣之於口的难堪情绪在心里慢慢让伤口变质,化成了一个奇怪的心结,甚至到了连想到感情都会厌烦的程度。
流连过花丛,也无法平息内心的焦躁与不安。直到,直到遇见笨蛋容小春,才想著或许这个人可以吧。
容小春恍恍惚惚拒绝了鲍老板的好意,自己搭捷运回了家,一路上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浆糊。鲍瑜他是想要旧情复燃,所以把我当做知心姐姐倾吐心声?还是说,他有有什麽更深层的意思?
容小春摇摇脑袋,一阵昏眩。
“哥,你晚上喝酒啦?怎麽看起来这麽呆滞。”容夏听见开门声,却看容小春呆在玄关半天没进屋来,不禁过去询问。
容小春长叹一口气:“小夏啊,哥哥的脑袋转不过弯啊……”
“怎麽了,”容夏的八卦之魂燃起来了,“今天晚餐出什麽事了吗?”
容小春点点头,坚定道:“快去开电脑找莫云,我们来开个视频会议!”
“得令!”容夏立马行动起来。
於是视频会议很快就开起来啦,有些不自在的容小春把摄像头压低,惹得莫小姐在那边喊:“笨蛋容小春,不要把摄像头对著你的下半身!”
“咦,”容小春涨红脸,“我只是不喜欢直接对著摄像头嘛!”
容夏在一旁憋笑:“哥,拜托你快点说正事啦。”
容小春清了清嗓子,这才不好意思地把晚餐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有点可疑。”一阵沈默後莫小姐干巴巴地说。
容夏直截了当:“什麽有点可疑啊,根本就是很大的可疑!鲍大哥为什麽突然和我哥说起这件事?他如果真的要倾吐心声,去找你哥不是更正常吗?”
莫云想起自家的面瘫哥哥,面部表情扭曲地做了个解释:“君子之交淡如水。”
“我觉得他肯定有更深层的意义。”容夏装模作样道。
容小春挠头:“这能有什麽更深层的含义,难不成他还要暗示我先向他告白?”
“咳,咳!”莫云一不留神把自己呛到。
容夏也是无语地看著自己哥哥。不过灵光一闪,他若有所思:“为什麽我觉得这麽想似乎也蛮合理?”
“咦咦咦?”容小春的心怦怦跳起来。
莫小姐扶额,看来小瑜哥哥真是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三人又是一阵沈默,容夏哼了一声:“哥,求你们赶快在一起吧!”
“什麽在不在一起的,好累啊,洗澡睡觉去啦!”容小春快刀斩乱麻,蹭蹭蹭逃向浴室。
“那个鸵鸟又要用睡眠大法来化解烦恼了。”容夏对莫云一摊手,中断了视频会议。
睡眠大法虽然能让人暂时忘掉烦恼,但是它并不是那麽好随便使用的。当烦恼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产生一种叫做失眠的法宝来抵制睡眠大法。
“爱你好像半瞑坐火车啊,梦摇来摇去心惊惶。睡了一下惊醒一下,眯眼看窗外到了哪……”
容小春坐在自家天台窄窄的楼梯口边,用手机播放著彭佳慧的歌。今天鲍瑜的话在他心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怎样都磨蹭得发酸发疼。那种惶惶的心情,就好像在梦里摇来摇去。
他究竟是什麽意思呢?他是喜欢我吗?
这样隐晦的猜测,不敢说出口,偷偷藏在心里面。
容小春捏捏脸颊,突然有些拿不准了。自己究竟是该开心,还是难过?开心什麽呢,鲍瑜真的喜欢我吗?他喜欢我什麽,从什麽时候开始喜欢我?
他有些郁闷,明明已经准备好去告白了,但是突然剧情就快进了,然後自己就被剧透了。
隐约似乎是已经得了的感情,但更多的是不安和迟疑。留加写过:“因为我爱你,所以甘拜下风”。於是放低了姿态,你就能把我当成宝吗?
“是甘愿也就不怕难,不甘愿早放声哭喊。我要你,别的都不管。倔强变勇敢,茫然变释然……”
哼起来歌来,似乎就真的能够变勇敢。这首歌在十年前还能让自己振作起来,但是现在听起来,却又心酸得不得了。这样轻易的“得到”,那这十年的忍耐和委屈都是什麽呢?容小春啪的一下打开了一罐啤酒,准备借酒浇愁。
肥皂剧剧里不都是这麽演的吗?窄窄的天台楼梯口,满天的星光,伤感的歌曲,还有几瓶罐装啤酒。
这就是一个失意人该有的浪漫啊!容小春浪漫地想。
那边,回家的鲍老板突然又有点反悔了,小春一个晚上都心情低落的样子让他很担心。不过他还没打电话给莫云坦白他的单独行动,就先接到了莫云的电话。
“亏你想的出告诉他这种事!”莫小姐在电话那边哭笑不得。
鲍瑜笑笑:“苦肉计嘛。”
“怎麽一下子想搞苦肉计起来?”莫小姐听他有些懊恼的语气,不觉软下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