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厨房里间泡香茗,托仔盘子身走出,娘舅手里勿曾授,乓啷当!茶碗打得碎粉粉。
(姑白:)
嫂嫂,为啥不当心点。
(嫂白:)
小姑娘,打碎茶碗我是有心的呀!
我为了要争一个大。姆妈看见开口就讲:
“兄弟啊,你看,能长能大的姑娘,抬只茶碗也抬不住,哪好去吃婆家饭?”
我就开口了,我说:
“你刚才说我小、小,比核桃蜜枣还小吗?
现在我说大,难道比四金刚还大吗?”
我爹爹在旁边一听,
(唱)
啥个锣鼓啥声音,爹爹面孔气得铁乌青。
他说阿媛娘,姑娘养到一百岁,迟早总要嫁出门。
爹爹说罢身朝里,到书房间里写年庚。
阿嫂听见怪开心,扭仔头,笃仔颈,扭头笃颈往里行,行来一到厨房里,拿薄刀,放砧墩,壁山头上脱腊肉,拍拉忒,一刀要斩煞五斤。
(姑白:)称过吗?
(嫂唱:)小姑娘,你要“钝”来慢点“钝”,嫂嫂是,眼是瞄来手是秤,戥戥不过八十两,称倒有煞五斤。
大个切来骨牌片,小的切来骰子丁,一镬要烧连三滚,托仔盘子往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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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舅啊,你替外甥女做媒人,多吃吃来多请请。
姆妈看见不入眼,小姑娘真想嫁男人;
兄弟啊,今年头里来不及,阿嫂听见呆瞪瞪。
嫂嫂是,巴巴等来巴巴望,待等到,年初三的清早晨,乡下规矩大勿过,毛脚女婿先上门。
爹爹说,所养一个小姑娘,湮冷清清难为情,叫大娘舅到苏州定打唱,还到杭州定灯名。
(姑白:)阿是此地呒没打唱班?
(嫂唱:)小姑娘,你要“钝”来慢点“钝”,并非此地无打唱,也不是此地无灯名,只为是,苏州打唱名声重,
杭州灯名颜色新,陆家浜鼓手只闻名,这叫远来和尚好看经。
大娘舅岀客堂来扫天井,小娘舅里里外外挂纱灯,一批彩,一批灯,灯灯彩彩有古人。
忘记灯名不必说,不忘记,略表两声我来背灯名。
(姑白:)我去倒杯茶给你吃吃。
(嫂唱:)红绿彩球墙门环,矗灯架子两边分,杉木栏凳分左右,当中挂盏大门灯。
檐门头上两出戏,一出武来一出文:武一出,狄青刀劈王天禄,文一出,三审郭槐包大人。
天井里面摆布满,四季花草叠层层。
东北角摆起一只茶炉子,人来客到送香茗。
打唱台一只排勒对大门,苏州过来八个小堂名,红围帽子金钱顶,箭衣外套里缺襟。
大喇叭,大声音,小喇叭吹出将军令。打唱台挂起单条画,画的是手执鼓板老郎神。
有副对联分上下,写对先生才学深。
上一联,风吹枯竹笙竽笛,下一联,雨打冰排琵琶琴。
倒有六只羊角灯,羊角灯上水浒戏,出手出脚活个能。
宋公明,将刀刺死阎婆惜,时迁盗甲掘皇坟;
杨志解粮,林中晁盖来打劫,
李逵元夜闹东京;杨雄石秀机关露,
武松醉打蒋门神。看罢一番到东厅,踏上阶沿花边瓦,
水磨方砖一淌平,上头有四盏廊檐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