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淳穹不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他宁可选择顺从那位大人的一切,希冀于最终能凭借功劳与苦劳换回那位大人的一丝信任,也不愿意有丝毫的悖逆与反抗。
他不敢。
“牛犊的勇气是暂时的,可猛虎的凶威却无时无刻都在,你嘲讽我的时候,知道自已有多幼稚,眼界有多窄小吗?”
“你知道你口中的那位大人究竟是谁,有着怎样的手段和权力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这里夸夸其谈!”
淳穹虽然收了剑,却是猛地抓住了闻潮生的衣领,这一刻,他已没把自已再当成苦海县的县令,仿佛只是一个与人撕逼的路人。
闻潮生双手抓住对方的胳膊,沉着下压,对着激动的淳穹冷冷道:
“夸夸其谈?”
“我告诉你,淳穹,命就是你最重要的东西!”
“不管你要做什么,你有什么野心,你要保护谁,如果你的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刘金时的尸体就在那儿,你看看他,你要成为他那样么?”
淳穹不忿地说道:
“我跟他不一样!”
闻潮生也说得血沸了起来,顾不得冒犯,寸步不退:
“不一样?”
“我告诉你,再这么下去,不但你会成为刘金时,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人家就一句话,刘金时死了全家,你们一群人被赶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不一样?”
“对人家来讲,你TM算个屁!”
淳穹被闻潮生骂得懵了,脖子与脸攀上了青筋与红色,他双臂一用力,直接将闻潮生提了起来,猛地摁在了墙柱上,咬牙切齿道:
“我是算个屁!”
“但也比你这个连爹妈都没有的废物幼稚流民强!”
“就算你真的挖出了些秘密,又能如何?”
“你以为就凭这点儿东西,就能跟权力通天的人物扳手腕?”
“你脑子里装的是沙子还是水?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般蠢驴!”
闻潮生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回骂道:
“淳穹,你才是蠢驴!”
“他要是真不在意,刘金时就不会死!”
“当一个云端中的大人物要为了专门为了踩死一只蚂蚁而俯身人间时,就证明他妥协了!”
“能让这种人妥协的,要么是泼天而来的利益,要么就是更为可怕的威胁!”
“齐国的内部权力机构一定会有相互的制衡,他若是一家独大,会有闲情逸致来管刘金时?”
“刘金时身份越是渺小,越是能够证明,他身上的秘密对那位大人威胁越大!”
“你明白吗?!”
他从未用过这么低沉,这么激烈的语气去跟人争论。
但这一场胜利,对于闻潮生和阿水都至关重要。
从那些假信中,闻潮生嗅到了难以言喻的危险,他知道已经很难从阿水这边将自已完全摘干净了。
可无论是陆川还是白龙卫,水都太深,并且是没受多少束缚的江湖势力,鱼龙混杂,来去自如,与他们交涉或是合作,闻潮生掌控不住。
阿水当然是一柄足够锋利且唬人的剑,但只有闻潮生知道,她身上有非常严重的伤,一些是刀兵,一些则是高手留下的,纵然她修行过不老泉,但这些伤势不是一两天说好便好,需要长时间静养。
真要遇到了高手围剿,她活不了。
所以,闻潮生要继续查下去,他就需要淳穹。
最后几句低沉沙哑的叫骂让丧失理智的淳穹似乎一瞬间惊醒了,他手上失了气力,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廊道边缘处的凳子上,盯着地面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