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末在前院和周桑喝酒,原本还有些拘谨的她,一杯酒下肚之后,就开始对着沈黛末倾诉起她多年的委屈。
而冷山雁则在后院跟孟氏话着家常。
“哥哥手上的冻疮可好些了?生过冻疮的手是最易复发的,所以需在春夏的时候好好养着,并时常揉搓着将里面的淤血揉尽,如此来年的时候冻疮才不会再次复发。”冷山雁抱着其中一个孩子说道。
孟氏听闻冷山雁还记得自己手上的冻疮,感动得落下泪来:“多谢您一直惦记着我们,这些年我和妻主什么白眼都经历过了。妻主平反之后,曾经跟我们断绝往来的亲戚们突然间又跟我们联系起来,真是世态炎凉,也只有你们一直待我们如初。”
冷山雁淡淡的笑着:“妻主和周大人是同期,互相照顾本就是应该的。”
沈黛末费劲功夫将周桑从边境调回来,自然有她的考量,身为夫郎的冷山雁必然要与她齐心。沈黛末想和周桑交好,那冷山雁就会努力成为孟氏的闺中密友。
果然,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孟氏在冷山雁的有意接近下深得孟氏的行人,与冷山雁无话不谈。
*
只不过这样平静的日子,随着一行不速之客的到来被打破。
沈庆云带着阮氏、胡氏和兰姐儿来到洪州城投奔沈黛末了。
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姐夫和嫡父就在自己的家门口站着,沈黛末就是心里再不乐意也必须开门迎接,毕竟如此师英对她虎视眈眈,她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否则就会被她恶意弹劾。
“父亲和姐姐怎么来?”沈黛末装作无比激动地样子,将他们请进了家里。
沈庆云面露难色地对沈黛末笑着说:“家里遇到了点困难,我、只能来投奔你了。”
冷山雁端着客气礼貌的笑,说道:“大姐说得这是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什么投奔不投奔的。快请进吧,一路上来辛苦了,可有吃过饭?”
沈庆云抿了抿干裂的唇,阮青鱼怀里的兰姐儿等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对着沈黛末喊:“小姨、饿——”
冷山雁赶紧让厨房准备饭菜,另外端了一盘五香糕给兰姐儿垫垫肚子。
兰姐儿接过糕点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旁的阮氏和胡氏看着点心也馋坏了,偷偷吞咽着喉咙,但还强撑着做出一副不饿的样子。
但当真正的饭菜摆上桌的时候,看着这丰盛的菜品,不但荤素齐全而且色香味具备,他们再也忍不住了,不停地夹着筷子大快朵颐,尤其是阮氏,生怕别人抢了一样,嘴唇上沾满了腻腻的油渍,吃相难看。
沈庆云嫌弃地看着阮氏,仿佛他给自己丢脸了一样。
“大姐从老家来,家里情况怎么样?”席间,沈黛末问道。
“唉,这些年因为战事,日子难过的紧。去年何云的叛军攻打苏城县,导致苏城县的人口跑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也被叛军瓜分的粮食田地,各个饿得面黄肌瘦,把方圆百里之内能吃的东西全都给吃了,最后因为实在没有米下锅,不得不挖观音土来吃,可那玩意儿是人能吃的吗?观音土都积在人的肚子里,把人给活活得撑死了。”
“朝廷不是分了赈灾粮吗?”她问。
沈庆云苦笑:“赈灾粮本就不多,层层剥削下来,那粥简直清的跟水一样,哪能填饱肚子?有灾民心生不满,不过抱怨两句,就被周围的官兵棍棒伺候,简直有苦说不出。”
沈黛末听得直皱眉。
冷山雁对此也深有体会。
上一世,当叛军破城时,冷山雁为了保护顾家被洗劫一空,主动献上一半家产,那些叛军驻在城里一个月,几l乎要把顾家的存粮给吃光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帮瘟神,新帝登基,本以为能过上安稳日子,结果又遭贪官污吏层层剥削,要不是冷山雁苦苦支撑,就顾家那群只会吃喝的酒囊饭袋,早就败光家产去吃观音土了。
沈庆云继续道:“知县大人知道你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对我们格外照顾,日子倒比比普通人稍好一些,但我一个人又要孝顺父亲,又要养孩子,日子艰难,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好找你,只求一份安稳的差事能糊口就行。”
“大姐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们风尘仆仆的赶来,一定很是疲惫,饭后先休息一下,整顿精神吧。”
沈黛末并没有直接答应沈庆云,而是打了哈哈糊弄了过去。
饭后,沈黛末对冷山雁说到:“我之前让人给父亲送粮食牲畜,可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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