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被推开,方元禄面无表情地站在书房门口,提着一卷空白的圣旨:“不用他代笔,我自己写。”
贺非罗没有制止他:“你的书案被我砸了,借太傅的一用吧。”
易飞霜颔首,起身让到一旁,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皇帝。
皇帝提笔,对着空白的锦布默然许久,终于落下了第一个字。
从那个字开始,他的笔就不曾停下,一气呵成,直到卷尾。
笔停,皇帝吐出一口气,将笔往旁边一扔,闭上眼:“好了。”
贺非罗拎起来看了一眼,递给太傅:“我看不出好坏,你看看。”
“哦,差点忘了,你现在不能说话。”
“陛下要不起来让太傅坐坐?你坐那等于把他的嘴坐住了。”
皇帝睁开眼,冷笑一声:“都到现在了,太傅何必还不开口?想说什么就说吧。”
“往后,想必我也是无缘听见太傅说话了。”
易飞霜终于开口:“陛下若是想,往后囚居皇陵的时候,臣也可以常常去给您唱经。”
“免了。”皇帝冷笑一声,“怕被你气死。”
“有什么话,就一并说了吧。”
易飞霜垂眼,拂过那份诏书:“陛下好书法,一生写字无数,只有这一篇诏书,写得最好。”
“旁人以何罪陛下,既然陛下都清楚,又为何依然做了呢?”
皇帝闭上眼,没有回答。
贺非罗拿起诏书,招呼一声:“行了,既然写完了,朝臣也差不多该听见消息了,想看热闹的都跟我走吧。”
她越过方元禄,径直朝宫廷外走去。
“贺非罗。”方元禄突然叫住她,缓缓扭头看向她,“你有没有后悔过。”
贺非罗站在白玉台阶上,抬眼看他。
“那一日,若是你没有劫法场救我。”方元禄轻笑一声,“也许今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父皇老迈昏聩,倒是太子人还不错。”
“若是你没有救我,太子顺利继位,这一切,会不会……”
贺非罗盯着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方元禄怔了一下。
“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吧。”贺非罗目光不闪不躲,“我此生应该是不会再见你了。”
方元禄往后一靠,一直紧绷着的身体送了下来,他哼笑一声,像是故意问:“那你告诉我,你藏起来的那个谁也不告诉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那三个孩子是谁的?”
贺非罗轻笑一声:“你回头看看。”
方元禄一怔,下意识回头看——他身后,男女老少,还有阉了的,一大群人站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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