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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始料未及（第2页）

里面人不多，但环境确实相当好。水晶流苏从天花板垂下，在灯光下熠熠闪光，恰似漫天流星从天花板倾泻而下，化作星光点点洒在地上。一棵硕大的枝干摆在店里的正中央，通身刷得雪白，枝干上人工附上一层白雪，树下是一弯清泉，正汩汩地往外冒着水和白雾。整个店一时云山雾罩，大白天的，气氛别样而又迷离。

两人刚在角落里坐定，服务员便送上餐具和菜单。王天明接过菜单让江若华点餐，她打开一看，吓了一跳，都知道这里贵，没想到这么贵。

虽然这两年她挣了些钱，但因为着实吃过没钱的苦，一度对高消费十分抗拒，再加上这两年年景不好，眼下社会经济低迷的状况看起来不是一时能缓解过来，虽然收入不错，可她始终心里不踏实，所以在平常的用度上仍旧十分撴节，时刻想着把钱花在刀刃上。又记着王天明之前的状况也不怎么好，因此对于这样一顿豪华大餐，她内心十分不以为然。

“你确定要在这里吃饭？”她合上菜单问道。

王天明正端起杯子喝水，听到她这么问，差点笑了，呛得咳嗽了几声，江若华连忙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他伸手接了，擦了擦嘴，说道：“你帮我带了这么长时间孩子，辛苦了，请你吃顿饭也是应该的。不用问了，点就是了。”

江若华狐疑地看着他：“你公司的事怎么样了？”

他神秘地一笑：“吃完饭再告诉你。”

她白了他一眼，心想这人真是不识抬举，自己有心替他省点，没想到对方还不领情，既如此，又何必瞎操心？于是放下心来，打开菜单点了一通。

服务员刚走，王天明又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个盒子来，伸手推到她的面前：“送你的。”

江若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正方形蓝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对紫色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漾着柔润的光。

“送给我的？”

王天明微笑着点点头：“嗯。”

一种异样的情愫突然从心底深处升起，她的眼睛竟微微地湿润了。

“怎么了？”他急忙问道。

“没什么。”她摇摇头，却遏制不住地想起肖路送给她的那些假饰，收到礼物的时候那么高兴，知道真相后又那么愤怒。她讽刺地笑了。

王天明十分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样：“不喜欢？”

她连忙摇头，合上盒子：“不是的，我很喜欢，真的。”

“真的？”他的眼神透露出疑惑。

“真的很喜欢。我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这时服务员端上菜来，她连忙掩住话头，把盒子放在一边。

本来轻松自在的氛围突然一下子冷下来了。有好一会儿，两人相对无语。江若华心不在焉地拿起叉子挑起面条吃，王天明拿起杯子喝水，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落寞，她心里一阵疼痛。怎么告诉他好呢？过去的事就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她，难道要把这些事都告诉他吗？

可是，曾经相信过的人，却想置她于死地，她还能相信谁？

她自以为对肖路是了解的，她知道他会出轨，她知道他不负责，她知道他总有一天会不择手段抛弃她和孩子，却从未想过他竟动过那种念头。十几年的枕边人，她竟然看不透，还能看懂谁？

从赵乾朗来找她的那天起，一切都变了。她时常做噩梦，梦里总是漆黑的夜，肮脏混乱的环境，总有看不见的危险躲在身后，她总是在漫无目的地奔跑，然后突然惊醒，再也睡不着。

她想找个人倾诉，但又觉得这样太愚蠢。谁能相信她？在许多人眼里，肖路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精英，有着体面的工作，热情慷慨，不可能和一个阴暗自私卑鄙的人挂上钩。

都说人也是动物，但人和动物最大的不同在于，人会伪装。你永远不会知道一张面具背后是怎样的嘴脸，你也无法知道人皮下面究竟跳动着一颗怎样的心。

她看着眼前的王天明，突然眼神迷离起来，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看到的，只是他想让她看见的。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什么事了？”王天明放下叉子问道。

她摇摇头，笑道：“这次回去，事情办得还顺利吗？”

他却不回答她的话，直盯着她，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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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一下，在心里掂掇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他大概是看出些什么来了，只好搪塞道：“最近工作上有些事挺烦的。每个月总有几个新人考核不过关，我现在又在一个比较尴尬的时候，想进一步往上走，就是卡在人力资源这一块，一直招募不到新人，已经招募进来的新人又因为各种原因脱落了。现在年景又这样，难啊……”

王天明却不理会她的牢骚，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屑地说道：“别和我耍心眼子，你有别的原因。”

她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的眼光这么毒辣，看来自己之前把他想得太简单了。抵赖不过，她只能把球踢给他：“那你说我是因为什么？”

“说实话。看看我能帮你什么。”他突然换了一种口气。

她心里一动，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很长时间以来，她已经不习惯和人推心置腹地沟通了。或者说，她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沟通。

小的时候，父母总是命令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长大以后，老师告诉她该怎么做，她都认真按照他们的话完成了。工作以后，领导交付的任务，她也能完成得很出色。她天生知道该怎么达成别人的要求和目标。原先的那桩婚姻更加是了，她抚养孩子，做家务，这是每个女人都应该完成的事。她只要执行就好了，不需要沟通。

她是个最优秀的工具人。直到她离婚的那一刻。

等到她开始带团队，当老大，才意识到沟通的重要性，才开始学着沟通。但那些沟通都是粗浅的，表面的，只要学一些技巧就能做到。但如今目前的这种沟通方式，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一下子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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