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业笑容满面地介绍他的新家庭。
关书桐面无表情地听。
郑云轻撇着一双狐狸眼斜睨她,双臂抱在身前,嘴角讥诮鄙夷的弧度不明显,但女主人的姿态端得够足,一身珠宝奢牌,容光焕发。
赵庆恩是赵嘉业唯一的儿子,受宠得很,趾高气昂地抬着下巴,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个遍。不知想到什么,眼中笑意渐浓,要不是咬紧了双唇,怕是要憋不住咧嘴大笑出声。
赵庆欣也在打量她,看她的头发,她的脸,她的身体,然后,她默默低下头,把不如她皙白漂亮的双手揣进衣兜里。
谈斯雨刚巧在这时候来找她。
几人在会客厅打一照面。
郑云轻转身面朝他。
赵庆恩被他气场唬住,艰涩地咽一口唾沫。
赵庆欣眼前一亮,怔愣在原地。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眼子。
至于他本人,情绪不多,耐心也不多,懒慢地跟赵嘉业对一个眼神,就当是同长辈打过招呼,谁也没搭理,只问关书桐:
“好了没?”
他们今天约好要去打高尔夫球。
关书桐看向赵嘉业。
赵嘉业催促她动作快点,别让人久等。
在当时那么混乱荒唐的情景下,谈斯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她带走了。
郑云轻、赵庆恩、赵庆欣,三个大活人就杵在会客厅里,关书桐不信谈斯雨看不见。
但从他进她家开始,直到这一天结束,他只字不提她家的事,不问那三人的来头,也不问和她是什么关系。
或许,从那时候起,她就该醒目点,清楚地认识到:谈斯雨这人,边界感强,有分寸,不该过问的事他不过问,不该插手的事他不插手。他不参与任何人的家长里短、悲欢离合,一如他不喜外人越界,掺和他的事。
他把他和她的事分得那么清,明明白白地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不可逾越的楚河汉界。
以上,如果关书桐能早早认清这些事实,或许,就不会对他报以期望,在离家出走后,第一个去找的人,是他。
“因为厌恶。”
两年后,坐在他家的劳斯莱斯上,关书桐如是给他答案。
“厌恶极度自卑又极度自负、奴颜婢膝的父亲;厌恶自私到一死了之的母亲;厌恶知三当三,逼宫上位;厌恶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的小三儿子;厌恶学人精似的小三女儿;厌恶年纪尚小,不能照顾自己的妹妹;厌恶软弱无能,卖乖讨好的自己。”
“一切一切,所有所有,统统都让我感到厌恶,厌烦,厌倦。”
“还有你。”关书桐扭头看他,眼底藏着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恨,“谈斯雨,我讨厌你高高在上、置身事外的态度。”
谈斯雨轻抿着唇,呼吸声浅缓,搭在腿上的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握紧,手背青筋暴起。
“所以别好奇,”关书桐冷若冰霜,“以前不好奇,不过问我的事,那现在,包括以后,你最好都别好奇,别过问。”
走到这一步,他们谁都回不了头了。
没撑到顺利抵达英萃私高,关书桐态度强硬地下了车,另外打车回一趟出租屋。
她换上学校制服,拿上包,下楼。
刚到街口,就见那台低调奢华的黑色劳斯莱斯,静静地停在街边。
敛眸,当没看见,她继续往前走,车子在后边磨磨蹭蹭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