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听到对方说的话都是一愣,随即又是沉默起来。
“抱歉,若是我事先与你讲清楚关于林冤的事,兴许昨夜和今日你不会如此难以接受,只是有许多消息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只能对你做一些模糊的提醒。”
沈酌方才假寐之时也想了很多,他虽不理解为何云疏月能对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林冤有如此深的感情,但他选择尊重。
“我不希望这类事还有下次,但倘若有下次,我定会竭力做得比现在更完善些,必不叫你再如此伤怀。”
这话说得倒是让云疏月有些受宠若惊。
“其实你也不必向我致歉,你这样做是为了大局着想我能理解,这次是我自己信错了人,过度投入感情,今后不会了。”
云疏月神色恹恹,像是要建立一个壳,将自己的一部分埋藏到壳里面,不再示于众人。
沈酌想要打碎这个壳。
人一旦将自己藏起来,就活不坦荡,过不潇洒,一生束手束脚难以放纵。
他不想她变成那样。
“愿意以真心待人不是你的错,在这件事里,你也是受害者。但你要知道,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不值得,但有些人值得。若你为了不值得的人便要将自己藏起来,甚至于背上锋芒武装自己,那对于那些值得的人来说,公平吗?”
清冽的男子嗓音落进耳中,轻柔地抚平内心的创伤,那刚被扎了一刀又一刀的心像是得到了良药,不甘心变得满目疮痍,正努力地愈合着。
云疏月杏眼含泪,朝着沈酌点了点头。
她在这段话里想明白了,原来她的悲伤来自于她对自己的不原谅。
她将林冤的所作所为全都归咎于是她在那日救了林冤,并将他带到身边视为弟弟养着。
所以在看到林冤沉入海底时,她会为弟弟伤心,而当看到林冤所做的一切时,她又会为无辜的人难过。
最终她将自己束缚在了道德的枷锁里,自己背负上了一切罪责。
可“赵公子”却说,她也是受害者。
这一瞬间,汹涌如海潮的委屈和苦水再也压抑不住,云疏月第一次在沈酌面前彻底释放自己的情绪。
邶县(一)
◎就这鸟都不拉屎的破地方,人在这儿当真能生存?◎
纵然情绪失控,云疏月依然是侧身掩着面不肯哭出声来。
这般克制的哭泣瞧得沈酌眉峰隆起。
她在云府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好歹是云家嫡出的大小姐,竟然连哭都得忍着。
转念想到那日在云府快要被当众磋磨致死的她,好似一切就有了答案。
可沈酌的心底却腾升出一股无名火来,想要叫那日在场的所有人,经历一遍云疏月所受过得苦!
粗粝温暖的指腹擦过水嫩白皙的脸颊,温热的泪水黏在指尖,似要灼烧整只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