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嫩,双唇也透着健康的红色,不像他们这些饿久了的孩子一样干涸裂开。
梁家男人踢了踢坐着的孩子,道:“快起来!该走了!”
那男孩细瘦的胳膊努力撑了一下地,没起来。
秦宝儿见他实在可怜,又是同村认识的人家,于是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个馒头,递给那孩子。
梁家小子眼前一亮,迅速夺了过去,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看得周围人不时舔嘴唇。
“阿瑶她娘,你还有吃的?”梁家媳妇问。
秦宝儿这时才有些后悔。
好在梁家人也不好意思再问她要,只羡慕的看了这一家三口几眼。
“你们要去哪儿?不如我们两家同路。”梁家有人提议。
秦宝儿摇了摇头,警惕道:“我家在别的镇上还有亲戚,就不和你们一道了。”
梁家人只好作罢。
这条路上来来去去都是江城逃难之人,不时有人经过,看到这一家三口时,眼里闪过异样。
秦宝儿带着丈夫和女儿,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毫不犹豫抓起一把土,往女儿脸上抹。
秦瑶顿时吓得哭起来。
“宝儿,你这是作何?”秦瑶她爹心疼的抱紧女儿。
秦宝儿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和我们什么区别?”
秦瑶她爹迷茫摇头。
“他们好多人都饿得根本无暇顾及身上是否干净,只有我们,衣裳整齐,面容干净!”她又往自己身上抹泥土,“若不想遇上麻烦,我们还是把自己弄脏些。”
听了这话,秦瑶她爹放下女儿,躺倒在地打了两滚。
这动作滑稽,秦瑶破涕为笑:“爹爹学叫花子呢,我也要!”
她也学着爹的样子,在地上翻滚起来。
不一会儿,一家三口头发凌乱如鸡窝,脸上身上全沾满了灰尘。
秦宝儿拿出吃食,自己和丈夫分别吃了一口,剩下的塞进了女儿嘴里。
一家三口继续上路。
然而方才吃了东西的梁家小子,不知从哪儿突然窜了出来。
他拉着秦宝儿的衣角不愿松开,嘴巴大张,一双眼睛早已被饥饿折磨的,全是吃的欲望。
他像一头小兽,仿佛失了人性。
梁家人不知又从哪儿冒了出来,抓住这小子,略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孩子饿得慌,竟掉头跑回来了。”
秦宝儿见梁家人还存有一丝礼貌,道:“不怪孩子。”
“妹子。”梁家妇人凑到秦宝儿面前,指了指不远处躺在板车上的老妇人,悄声道,“能不能求你行行好,给我娘一口吃的,就一口,她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了。”
秦宝儿自然不愿意。
那老妇年纪到了,该走便走了,有吃的不如给孩子们,为何要在这种将死之人身上浪费了?
只是这世道,孝道比幼童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