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66章（第1页）

小巷里常有流浪猫、狗徘徊，捡些剩菜剩饭填肚子，下雨的日子为它们所不喜，雨停时才会从各种遮挡物下爬出来，甩掉身上的水珠，用在夜色中闪烁绿光的瞳孔注视闯入的陌生存在。

闯入者视而不见，只想找到那双独一无二的绿眸，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找到了。

迷你的人偶用u型夹的双手抬起比祂身姿庞大数倍的木板，让绯红的月光一丝丝透进箱子内部。

被红月温柔注视的少女没有从长发中抬起头，一如斯蒂亚诺猜测的那般已从白日哭泣到深夜，谁都不想见，也不想和任何人倾诉。

但我不一样，祂想。

“西蒙妮，是我，我来了。”

王国博物馆与圣风大教堂不过隔了两栋房子，风暴之主不可能让外神靠近到这种距离还毫无察觉，黑夜女神将这件事告知祂后，蒸汽与机械之神就匆匆离开星界，靠着拙劣的一次性神降容器从白天寻觅到深夜，从雨落寻觅到雨停。

让祂苦寻许久的存在终于从隐藏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从簇拥着她或哭泣或愤怒或安抚的触手群中抬起头，将那双翡翠一样的眼睛露出来。

深黑的长袍吸饱水份，狼狈地贴在她身上，看得出来她一点儿也不在意这场雨。

蒸汽与机械之神见过她无数次，见过她任由暴雨和风雪连绵天地万物，以地为席，坐着度过一个个日夜。

哪怕是一向苦修的斯蒂亚诺，也会有一两个遮蔽风雨的草屋可供居住，但西蒙妮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住所。

那些岁月里，他也曾问过那位总是独来独往的荒芜主母，问她为何不找个至少可以歇脚的地方。

“唔，这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淋点雨不要紧的。

“斯蒂亚诺，你看，整个宇宙有数百万亿亿的星球，住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时，脸上还带着活泼笑意的女孩坐在草地上，抬起手指着星空对他说道：“你想不想去其他星球上看看？嗯，你在意自己在哪里落脚吗？”

在那之前，斯蒂亚诺总觉得她每天都快快乐乐，是无忧无虑被宠爱着长大的幸运儿。但是那一刻，祂感觉自己真正靠近了她，靠近那个任由他人从她手中汲取快乐的神秘来客。

仰望着群星的本该天真无邪的女孩那一刻既孤独又飘忽，好像内心深处有一块地方常年阴冷抑郁、下着小雨，只是从来不向外人展现，所以从前的斯蒂亚诺根本无法发现。

他想越过那条无形的线，向她的心中走去。

“……斯蒂亚诺，你怎么来了？”

因为蒸汽与机械之神认为了解黑皇帝、又和祂的死无关的自己最适合出现；因为斯蒂亚诺将所罗门曾赐予她的非凡物品都尽量收集到自己的教会中，早知道西蒙妮会有发现的一天；因为他追根溯源，发现一切的开端是他那时从未想办法联系担心他被隐匿贤者追杀的西蒙妮，导致她只能求助于图铎。

因为他担心她，始终担心着。

西蒙妮同样担心他，在乎他，即使还在伤心，也认真地对他说：

“对不起，斯蒂亚诺，你送我的很多礼物我都没有好好保存，只有那个玻璃箱还在。”

这是十分体贴的，对红线外的人的态度，从他成神之后就一直如此，完全彻底地被西蒙妮放到线外。

斯蒂亚诺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人偶内部却传来仿佛毫不在意的声音，他摇头道：“没关系，都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

在来之前，他专门找阿曼妮西斯求助过，义正言辞地声称笼络一位暂时对地球没有敌意的旧日是正确积极的做法，也不知道黑夜女神信了没有——总之祂给蒸汽与机械之神出了点主意，让一贯游离于人群外、在处理人际关系的问题上一窍不通的斯蒂亚诺照她说的做。

纯银的人偶伸出纤细的手臂，轻柔地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然后笑道：“今夜月色很美，抬头看看吧。”

西蒙妮扒开拱卫着同时也是组成自己的触手群，略带迷茫地抬头。

贝克兰德城区内的阴云本该长年不散，少有日照和雨后彩虹，在凉如水的夜色中抬头也只能偶尔看见点点星尘，这时候却不是。

步履匆匆的行人、仍旧忙碌的仆役、尚未入眠的贵族……许许多多的人们都惊讶地抬头，忘记将要做些什么，只是屏住呼吸，目不转睛，贪婪地将一夜的美景收入眼帘。

幽蓝色高悬于天际的绸缎上，繁星如海，绰约多姿地眨着眼睛；云朵纷纷自觉让开位置，从那条小巷如摩西分海般露出璀璨银河；绯红之月与闪耀群星交相辉映，分明无声无息，但此夜似乎热闹无比！

“宇宙里数百万亿亿颗星球都没有意义，但我想：每一颗星星都能被赋予意义。”

这次，抬手指着星空的角色换成斯蒂亚诺本人，他说道：“西蒙妮，要来数数看吗？数出多少，我就再送你多少礼物。”

西蒙妮着迷地注视着如春花开遍大地的潺潺星河，听到这句话才偏头看向旁边的素银人偶，像是冰雪初融、小河流淌般朝他笑道：“不用了，我明白了，谢谢你。”

斯蒂亚诺沉醉在这纯净的微笑中，小心翼翼的珍藏起在他看来比光辉群星都灿烂的笑容，内心激动地想：“谢谢你！阿曼妮西斯；谢谢你！列奥德罗。我会报答你们的！”

……

日常高至两三千度的比邻星上。

门先生不明所以，对风暴之主和黑夜女神一个给星幕打光、一个扒开云彩展示红月的行动充满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