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天下十家,可这头一家却因高度使然,位置迥异而和别个九家,想的、管的、做的,尽皆不同。
这还真是误会我了。
不过误会归误会,未必真把我这小毛孩放在眼里。庄家在里面扮演的究竟如何,我究竟轻重几许,想必一干人还在兀自掂量吧。
由得。
为王者的,如此也是自然,无妨。
只是,千算万算不好算,算到亮剑头上,有些事情,需怪不得我了。
我原本,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
那时天子派了亮剑去救隆城军,确是算准了安然——冀城叛军驻留山中的本不能太多,袭击天子这样的大事,自是拼了全,没了后劲了,也不怕再来袭。
亮剑救隆君,不去是不尊天命,去了是放手功名荣华,许还要丢了性命。胜了,是天君遣来,固显天子宽厚仁慈,危难中不忘同命;败了,却是心意尽到,将领无福。
好狠的一个下马威。
其实也未必不是天子见了亮剑那种打法,望而生畏,激他领二十人去送死,也好绝了后患。
亮剑张扬,我是由得的。
若是还要限他看上面的脸色而为战,他眼中原本艳美瑰丽的修罗场,岂不是霎时灰白,索然无味?
都头来,却还是发觉自己太弱,连张战旗,都不能好好地扯开了,给一帮兄弟驰骋。却有这许多顾及。
甚至今日,重要的人,眼看又因了我的弱小,要从指缝里流走……
爹爹那样的事,我又怎会、怎忍、怎容再发生一次?
只是惊出一身冷汗,也知道老天终究待我不薄。也知道亮剑在这属于他的战场上,哪有那么容易就没了。天纵奇才,心志石坚,算是上天的宠儿,没那么容易被收了去。
但到底,是触了心了,我怎能再如此以往。
跳动的烛光下,我看着紫帛上的斑驳,心下冰凉,一手甩进取暖的炭盆。
听得外边报得赵青带人已经回了。
我正了衣衫,过去一番赞颂。那赵青却沉声道:“末将护天子一路,一路安平。皆是些微末小事,末将听闻副帅大人孤胆英雄,在下不及万一。”
脸上尽是悻悻之色。
我一怔,心下了然。想必是两拨派出去的人马。庄行山亡,亮剑却胜,武人于武上,心下哪有服气的。一路过去保天子,本想阔斧一战,卸下心中悲怆;却没等到叛军。周身气闷,回营却又听说二十人的大捷。心下想必也是惊异到怔然滞然的,要不然早发狠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在这里跟我赞一句。
我又讲了为天子保驾之重,天下系之,何须妄自菲薄之类,劝得他回帐休息了。
看着他回营的傲然愤然,不禁心下微涩。
庄大哥,亏你给我留了如此多强兵虎将……
第二日,我大祭了庄行山,唱肃言,抒壮怀,申悲愤,御城甲兵尽孝。
就着大礼,宣了昨日之功,拜了亮剑主帅,赵青副帅。道是承先帅之志,愿破贼剿叛。如此燃了两万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