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
他吸口气,道:“君上,我说了您莫要怪罪。”
我道:“怎会,我不怪罪就是。”
“他要是不愿,他就不是君上的儿子。到时候,我也只能帮君上灭了家耻了。”
四下的抽口凉气。
我道:“石先,你可知道别说你今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就是你心里想一想,管哪一个城主,都能治你的死罪。”
“我知道。”石先道。
“不过,我不会治你的罪。”
半晌,我道:“石先你说得对,若那孩子真是那样,他一个人的命,却也抵不了楼里许多人的命。”
“君,君上——”
“其实……我今晚讲的也都是废话。石先该说的也已跟你们说过了,今天召你们来,一是让你们安心;二么……”
说罢我站起来。走到房间的空地上,跪了下来
“我御守玉身负大业,无能为过,创业未半而中道崩猝,至下臣于危急存亡之中。守玉命运多舛,一介莽人,却得忠志之士相佐,甚幸,必以图天下一报之。”
对面刷刷地跪了一排人。刘七从床上爬下来,也伏在了地上。
半晌,有人开口道:“君上……说笑了,没有君上,又哪会有我们今天呢。”
“君上……”
“君上……”
“君上……”
“君上,要图天下么?”呵呵,终于有人抓住重点了。
“正是。”
一片静默。
“怕了?”我笑道。
“嘿嘿,君上,这可正合咱们心哪。”
“就是,窝火了这么长时间,要真不图个天下把咱面子找回来,那还是爷们不是?”
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
石先问我今天要不要见,我点了点头。
便来到了另一处深院。
隐隐有烛光。我叫石先偏院候着,自己进了主院。
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我迈步而入。
前脚才伸进去,哗啦一声,一盆水浇下,被淋了个透湿。
我咬着牙回头往上望,却见二楼的阁子里,隆君穿着寻常的睡褂,手里端着一个木桶,向我招了招手,道:“御君来啦?嘿嘿,不好意思,本座刚刚在洗脚,有失远迎啊……”
我还浑身透湿的愣在那里的当口,隆君就刹着木屐噔噔噔地下楼来,手里挥着一张飞舞的床单,把我绕了一圈,裹紧,问道:“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