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一顿,道:“隆君之意,是陷我于不义。”
隆君如此发问,下文助我之说也呼之欲出。不过开门迎虎,以虎驱狼,也不是我之所为。
“不义?”隆君的眉毛渐渐地竖了起来。
这里我若是说,那隆君以为如何。这节便揭过了,可继续往下深入。
可我却正色道:“庄家危难中保御城,弑贼立储。得臣如此,安有他求。隆君所言,鸟尽弓藏,岂非陷我于不义?”
隆君唰地一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我:“你……”
我静静看他。
“你说不义?御城大变,当本座不知么!传御家长子弑父杀弟,为何独独留你不死?
庄家背主,豺狼成性,你上位确不能争一时之气,为父兄申曲。可御家的儿孙,就要有御家儿孙的样子!你如今事事顺着庄家,何似人主!!连一个没人要的老侍都收了去,置之正位,甘心为庄家傀儡;天下十家的脸面,全让你给丢尽了。”
“杀父亡兄之仇,你一时报不了也可从长计议;可你居然还认贼作父!千巽生平志,削大族,安御城;当年大刀阔斧,不知流了多少血!
你子不承父志,还甘为人偶;你耳聪目惠,却懦弱如斯。千巽怎么会有你这样没骨气的不孝子!!枉费我早早赶来,瞅一个庄贼不在的空挡,跟你废言许多。”
说罢拂袖踏步走了。留我一个人在那里瞠目结舌。
我坐了一会儿,消化着这忽如其来的变化。
看了看天边那蓝绿一线,一个人迈步往回走了。
走到隆君的营地,只见那蒋平似乎侯在那里,一见我便直直地朝我走来,还牵着一头小驴子。
他将牵着的缰绳交在我手里,音色平平道:“宝马有灵,不堪蒙尘。”便转身走了。
这个……
好歹我也挂了一个城主的招牌不是?
我一个人悠悠地骑着小驴子往回走,遥遥地能看见那边的一片军帐。一杆旗已经高高的竖起来了,上面写的想必是一个‘御’字吧。据说冀城自从隆君的人马扎下后,就开始闭城门不出,如今已经有好几天了。
话说,这个隆君真是个有趣的人,一番折腾,倒也不像有所图,却性情中人了。
若是真有所图,多半对我循循善诱,日后作壁上观,静待内变。可这隆君不仅斥了我一顿,还……扣了我的马。
除非……把我名声搞坏还能有什么别的收益……恩,也做些准备吧。
回想到他怒发冲冠的模样,我心下不禁莞尔。
……这个……
我还是先把隆君‘相赠’的驴子,来头编大一些吧,别让庄行山直接就黑了脸。
天下十家
其实隆军那番斥责,尽情尽理。
于情,故人治下,君不君,臣不臣,怎叫人不扼腕。
于理,这被十家撑起来的天下,容不得弱主。
所谓一家有变,九家驰援。
若是城城蓄以猛仆,九城里哪个再弑了主的,就是天子召了,也未必调得动九城兵来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