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的时候约瑟夫双腿有严重的神经病理性疼痛,动弹不得痛苦不堪。之前他接受了理疗手术切断肌腱,但没想到上一个医生在手术当中出现了重大事故,他混淆了坐骨神经和肌腱。
术野中明显看到,之前的手术将距离腘绳肌肌腱大约一厘米的坐骨神经切断了,肌腱完好无损。这导致被切断的神经没有向下延伸,瘢痕组织已经形成了一个神经瘤,看起来像某种块茎植物。
双腿都是。
这场景和预期当中很不相符,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或者说吓住了。这种程度的神经损伤
大家下意识的看向了操刀的蔡医生。
她戴着口罩和护目镜,那双黑眼睛依然没什么波动,好像这不是一个看起来像土豆的神经瘤,不是在略高于开叉处就被切断的神经,面前的不是患者,而是一位尊敬的大体老师。
毫不惊慌,气定神闲。
然后下达了意外情况发生后的第一个指令:“里奥,刷手出去跟家属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们今天做不了两条腿了,先做一条,并且需要改变原来的方案,询问他们是否同意继续进行手术。”
里奥很快回来了,带回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和父母带着祈祷、哀求、期盼、自责的眼泪。
蔡医生:“今天的手术规模比预想的要更大,朋友们,大家要打起精神。梅维斯护士,请报时(梅维斯:现在是上午9:15),好,现在继续手术,接下来我们需要改变一些方案,请大家听我指挥。十号刀。”
递刀,接刀,手术继续。
这场手术持续了近八小时,只完成了左腿,虽然耗时极长,但蔡医生对最终的结果非常满意。
右腿的手术是在左腿恢复半个月后进行的,结果同样令人满意。
出院的时候约瑟夫虽然仍需乘坐轮椅,但脸上被痛苦折磨的憔悴和苍白已经少了许多。出院之前,他告诉融恒,自己以后也要做像她一样的医生。
回忆本来停留在这里就可以了,但蔡医生的大脑却没有及时停止。
她记得那天杰森好像回来的稍微早一些,所以在门关上之后,察觉到家里有人的蔡医生就双手叉腰,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准备把今日见闻分享给她的男朋友。
然后因为低血糖咕咚倒地,幸好杰森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她在清醒过来后两个人已经到了沙发上,她枕着杰森的腿,但没有休息,依然选择虚弱的对着杰森痛斥上一个庸医。
杰森一边嗯嗯嗯对对对的附和她,一边给她喂了点蜂蜜牛奶。
上班的时候脑袋不应该乱想其他的事情,这是不专业的表现。蔡医生是最好的神外医生,她不会做出这样不专业的事情。
但是这还是不可避免的让原本收到患者信件有点高兴的蔡医生变得稍微有点消沉。
这种程度的消沉在他人看来也许只是平静,甚至与她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因为蔡医生从不让自己的个人情绪和私人生活影响工作。今天一整天无论是手术还是接诊她都一样出色,一点失误也没有。
平静且尽职尽责的上班,平静且注意安全的下班,机器设定好程序然后开始执行,但她突然之间变得非常注重健康,那些零食饮料垃圾食品,蔡医生经过它们时熟视无睹,在超市里推着车车径直走向蔬菜水果区域。
因为在她的人生经验之中,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绝对不能生病,不然病来如山倒,本来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就不好,这时生病不仅会格外严重,还会缠绵许久,很难痊愈。
尤其是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一定得照顾好自己,不能像之前那样想着“反正有杰森在”就吃很多零食和很多冷饮。
没有他蔡医生一样能照顾好自己!在没有他之前蔡医生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而且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蔡医生了!已经不会再因为一些失败的感情就从一个城市逃跑!
这样想着,蔡医生的手从一个红色的彩椒上略过去。今天不吃红色的蔬菜,不想吃。
计算了一下热量和营养,融恒觉得这一餐饭很健康,应该差不多了。
她也会做饭,而且味道不差,只是和杰森在一起之后就变得懒惰了,杰森总是会给她做好一切,她需要思考的渐渐从做饭和加班的时间管理变成了如何藏起零食和杰森斗智斗勇,藏零食,这好像已经变成了他们两个的情趣之一。
虽然家里有很多糖果盒子,杰森也会和她一起吃点垃圾食品,但事实上杰森不太赞成她没限制的吃零食。
他会抱着手,或者捏捏蔡医生腰上的软肉,捏捏她的脸颊,不说话,或者和她谈判,严格控制零食摄入量。
他甚至还会捏着她的嘴检查有没有蛀牙——她叔叔都没有这样这样检查过她的蛀牙!过分!
但效果还挺好的,反正融恒现在很多不良生活习惯已经被改掉,感谢讨厌的杰森老爹,他有时候真的有点没有边界感(悲伤
吃完晚餐收拾完,本来想打会儿游戏,但今天总是提不起什么兴致,于是融恒干脆开始学习了。
人的大脑会不断去遗忘一些东西,那些神经外科的知识,每一次手术之前主治医师都要督促手术的参与者们要认真复习,如果手术规模较大,情况复杂,就要更早开始准备,决不能让“自己对于知识不熟悉”这一点成为手术的风险之一。
该说不说,蔡医生的点射和速射都还挺准的,她会为手术排除一些不必要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