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刚刚醒,有没有不舒服地方?”
管家动作称得上滑跪,隔着地毯也能跪得扑通,米欢神情茫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用轻柔但无法拒绝的力度按回床。
“谢天谢地,还好您醒了,不然我们可没法向已故的先生太太交代……别担心,你在这里安心修养,学校那边办理了休学。”
短短一句话,给米欢带来的冲击不算小,他凝视对方焦急担忧的脸,最终还是压下心中种种疑虑。
“小先生?”
“我累了。”
赶在管家接着追问的空隙,米欢慌忙开口,刻意无视门口拿着各种诊疗仪器的白大褂们,拉高被子盖过头顶,声音瓮声瓮气。
“让我睡一会儿,等下再来喊我。”
“哎,好好好,小先生。有需要您按床头铃,我随叫随到。”管家连连应声。
即便他再担心小先生身体,可人眼底掩不住的疲惫,令管家无法装作任何事都未发生,同往常一样与小先生说说笑笑。
年幼失祖父,少年失父母,没有家人疼爱,小先生该有多悲伤?
管家无声叹息。
房间门闭合声音细微。
约摸那群人走远,米欢这才缓缓拉下鹅绒被,忍受记忆被分割、重组的晕眩感,尝试习惯这具陌生身体。
他这是死了,转生?
对昏迷前发生的事,米欢回忆不起半点,他蹙眉抬手,掌心贴住额头。或许因为刚退烧的缘故,皮肤凉得有些不正常。
镜子……
米欢四处张望,还没来及下床,手指触及微硬纸张。他掀开枕头,竟是本外观奇特的记事本,封面印有类似光球的图案。
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犹豫片刻,最终伸手翻开。
巴掌大的本子扉页写有米欢二字,再往后是一栏栏日程规划的方框,至于规划的事件……
[与时林在酒店更衣间里xx()]
[与时林在小巷子里xx()]
[与时林在家里xx()]
[与时林在……]
清一色的句型与人名,即便住院十八载未曾接触过外人的米欢,也能隐约察觉身边发生的怪事与时林有关。
那这些xx是什么意思?
米欢思考时会不自觉咬指甲,他牙齿刚触及甲面,他身体一抖:右手食指中间偏下的位置,有个小小浅坑,那是自己儿时意外撞击留有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觉察到这一异样。
巧合吗?
他下床,双脚刚刚触及地面,结果还没走两步路,身体仿佛不受控般,整个人摔在橡木地板。
“……”
连无法掌控双腿力度,也是如出一辙的像。
米欢无法凭借自身力气起身,可又不愿去喊那位略微聒噪的管家,沉默坐在地上许久,才伸长手臂搭在床边,借力缓缓站直腰背,腿却不受控地颤抖。
他叹口气。
即便转生,也甩不掉这残废的腿。
既来之则安之,米欢并非怨天尤人的性子,他酝酿好久将要再次尝试,视线触及放在床尾的折迭拐杖。
房间不算大。
除去床与衣橱,米欢没找到半点与这个世界有关的讯息,太阳略偏移,看起来时间还早,又有拐杖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