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又轻又软,自言自语嘀咕时如含了块软糖,青年没听清,还以为他向自己叮嘱,侧头向前:“小朋友说什么呀?”
[那就剩高南星了哦。]
“不要!”
米欢急急忙忙开口,反驳声音大得在休息室来回晃荡,引得青年忙放下花露水:“没说没说,吓叔叔一跳。”他快速举起双手,眼睛瞪得溜圆。
对方接话太快,以至于米欢未应。
他停顿:“对不起,巡警叔叔。”
小孩子本就很能让人放下戒心,更何况是米欢这种模样堪比年画娃娃漂亮的孩子,等那双水灵灵眼睛凝视你,眼底沾满难以觉察的泪,碎光斑斑,看得青年很快举双手做投降状。
他尝试询问:“小朋友叫什么?”
“……”
小朋友歪歪头,伸出三根手指,放在脸颊两侧,比划出猫猫的模样,可能感觉动作夸张到不好意思,小朋友轻咳几声:“咪咪咪,米欢。”
青年巡警被萌的差点捂胸口后仰。
他刚想告诉米欢自己的名字,门随即旋开,刘哥侧进半边身子,表情略显怪异,仿佛欲言又止:“米欢。”
米欢视线偏过去,尚未起身,早在外面焦急等候的人向前迈进,即便后者迈进来的脚步都稍显踉跄,目光却第一时间捕捉到他。
“小先生!”
万般熟悉嗓音骤响,一嗓把米欢拉回几年前,他甚至没看清对方面孔,身体猛地前倾,随之覆盖来的竹木冷香尽数包裹住米欢。
握住他肩膀的手苍劲有力,带着几分不可忽视的颤抖,米欢下巴被迫抵在来人侧脖颈,呛得他连连咳嗽。称呼背后是绵延的记忆,而小先生则为米连月对过去难以割舍的依恋。
多年来的蹉跎,令米连月的五官早已不再年轻,可这样的成熟感与时林历经社会的考验还不同。时林纯粹是被贫苦历练,而米连月自出生起唯一体会到的苦,唯有他的小先生在冬夜不明不白的逝去。
八年,米连月未睡过半个安稳觉。
他目光以贪婪,勾勒米欢轮廓。
米连月的视线触及对方脖颈不起眼的小痣,这份贪婪转化,几乎化作无形利刃,细细雕琢男孩皮肤。
“小先生,小先生。”
他险些忘记其它字词的发音,即便脑海中回荡着千言无语,说出来的也仅剩如此简单、却饱含情感的三个字。
竹木冷香迅速蔓延。
米欢赶在鼻腔被其侵占前开口。
“我是你认识的宝宝吗?”
米欢后撤半步,拉开两人距离,他面容天真,神色无邪。唯独小手始终放在走失儿童登记表格上。
有那么瞬间,米连月将欲落泪。
他无法控制声音的哽咽,以至于数次,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最后还是让人跟着,就像看紧了的秋风发条。
“何谈认识……他就是他的命。”米欢依旧短点头,没几秒淡忘。重复的腔调回荡,可这已变成无法挽回,他们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