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起问这些,米米。”
清越嗓音忽耳,米欢被叫得尾椎骨发酥,身体自然朝时林怀里靠拢。
“没、就是……让你接我,肯定等了很久吧?其实我想向你汇报行程。”
因为紧张,他鼻头比先前湿润,额前稀碎刘海粘黏肌肤,看起来像做坏事被抓住的小动物,恨不得连耳朵都要藏到后脑勺。
他绞尽脑汁撒谎的模样太可爱,时林难得腾起几分坏心。
“还能签什么,不就是协议?”时林不太打听米欢的事,对方想说他就听。
谁料话音刚落,怀中小男生脸色骤变,眼底泛起汪汪水汽,原本勾住他脖颈的手也缓缓放下,十指紧张交搓。
“阿林……”
时林本未上心,可米欢的不知所措呈淘浪蔓延,他不得不留意。
米欢从他腿上起身:“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讲话时,尽可能展现忏悔,米欢双臂自然垂落身侧,抿嘴静想片刻,决定还是一五一十坦白。
即便来到这个小世界时间太短,他约摸拼凑出大致剧情。
“时先生”曾经与他结婚,感情是否恩爱尚且未知,李律师字里行间,处处充斥着对他的道德审判。
米欢无法猜测时林对他先入为主误会导致未在离婚协议书签字的反应,所以选了全盘托出。
“……”
空气死般沉寂。
他盯住自己脚尖,见瞧不出花,偷偷偏头,望向在家仍就戴帽子的时林。
米欢恐惧与医院类似的静默,他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如果你觉得困扰——”
“米米?”
随话音落,米欢下巴伸来只手。
等他茫茫然然抬头,后者眼底担忧神色赫然:“是不舒服?怎么不说话。”
时林没有听到。
意料突发,米欢手足无措,他试着重复,耳畔回荡的声音胆怯。
一连再三尝试无果,米欢沉默,他摇摇头:“我会尽快处理的,你放心。”
小插曲过后,他毫无半点胃口,倦怠怠推开筷子,时林也不强迫,起身去厨房温上白日买的牛奶,而后示意米欢餐后刷牙。
帽子底下会是什么呢?
他如小跟屁虫黏在时林身后,看对方接好漱口水递来,又挤好了牙膏。
只是时林忽然面向自己,摘下黑帽顺势挂在洗漱间墙根处的铁架,露出的短发细碎,容貌俊朗,有着独属青年人的朝气,米欢屏住呼吸,缓缓伸手。
“你不怕了。”
时林忽然出声,米欢吓得险些没拿稳牙刷,好在及时按在牙齿,却还在脸蛋划出一道乳白牙膏沫。
他眼神懵懂:“不怕。”
两人隔镜对望。
在镜子表面覆盖的些许雾气和隐约水渍里,时林沉默地用纸巾擦干净,顺势攥紧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