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屿用双臂圈住方玦,给方玦讲解步骤,其实他自己醉得不清,思维虽还算正常,但手部的操作跟不上大脑。
“别怕输,多的钱都花了,只管玩就是。”
然而许景屿就是有那种让方玦安心的本领,无论会与不会,他都特别游刃有余。
微微垂下的双眼,不以为意投币的姿态,连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都在无时无刻地发散性感。
方玦险些又走神,慌乱地收回发直发愣的目光。
而许景屿教会了方玦原理之后,就扯掉领带,自己跑去了抓娃娃机的区域瞎玩。
抓娃娃机没多少需要动脑的地方,一般老板会暗调机械爪抓取的概率,可许景屿又不在意,他纯粹像是释放、发泄一般,不停地投币,凭感觉随意地对准玩偶按下。
等到他提溜着一网袋的战利品,转回“彩票”区,才发现方玦还在“东海龙珠”的机器面前愁眉苦脸。
“干什么呢?”许景屿抛高又接住手上的玩偶,然后幼稚地拿玩偶屁股戳了戳方玦脸颊,“赢不了就换个项目,随便玩玩吧。”
“不可以随便的。”
脸颊边的玩偶顺势滑落进怀里,方玦顾不上看,抓起它径直塞还给许景屿,继续认真地堆积推盘上的龙珠,“你都带我来电玩城了,证明这礼物肯定是你想要的,如果你不想要……”
“如果我不想要?”许景屿重复,撑着醉意惺忪的眼皮,把玩偶丢到了一旁,等待方玦的后半句话。
可方玦没说了,他皱着张脸埋头开启最强火力,疯狂冲刺输出龙珠,把它们全部推进了转盘。
然后机器的彩光忽地剧烈闪烁,出票口也开始不停吐票,像飘舞的彩带似的,庆祝方玦辛苦得来的胜利。
“够了,票够了。”方玦激动地从凳子上跳起,把本来就站不太稳的许景屿扑向亮着蓝光的玻璃柜。
许景屿无可奈何地摇头,“我就随便说说,你怎么那么当一回事?”
“哪儿呢?你就是嘴上说随便,其实心里才不那么想。”
他话音刚落,许景屿就不免愣了一愣,好像连许景屿自己都没有发现,多年养成的习惯,在不被人注意到所花费的精力时,就会用随便当作借口掩埋。
“你会花时间的,都不是你无所谓的事。”方玦继续诚恳地一字一句,盯着许景屿的眼还忽亮忽亮的,瞳孔里有近乎于执拗的真挚。
可他说完后,又立刻瑟缩地舔了下唇,似是想到什么。
当初,许景屿不愿花时间和自己纠缠,他会狠心地直接提分手,甚至不告而别。还有一开始,因为自己是处,许景屿不想碰,他宁愿花钱请人陪玩,都不会花时间同自己周旋。
这些都是分手后,方玦渐渐领悟到的,反向佐证了许景屿惯常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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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花时间的,都不是你无所谓的事。
许景屿耳内反复回响方玦的话。
他垂眼,看着方玦被蓝光晕得朦胧的脸,犹豫地张了张唇,问出若非醉酒时他绝不可能问出的话,“那我今天和江鸣瑞聊……”
“我听到了!”方玦心有灵犀,抢过许景屿难以开口的烦闷,“当时就想问你,可你不理我。你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心情不好啊?我大学同学,得了个挑战杯省级一等奖都好难,你那个国赛特奖,肯定超级不容易吧?不可能是随便参加着玩的。”
叽叽喳喳,心弦像被百灵鸟啄了一口,轻轻拂动。
可真叫方玦看穿后,许景屿又不承认了,扯起嘴角挑眉道:“傻子,不然给你排个号吧,毕竟我心软。”
“什么号?”方玦轻易地就被许景屿的话题带偏,好奇眨了眨眼。
许景屿随即低下头,狎昵地紧贴方玦耳廓,“等我下次分手,就找你复合。”
“什么?”方玦气得吹胡子瞪眼,立即往后跳开,离许景屿八丈远,“你……你王八蛋吧?”
“可不,谁让你就喜欢王八蛋。”许景屿笑得恣意,轻哼一声,还用下巴朝着满地的“彩票”点了点,“赶快,去换我的礼物。”
单身好友
打电玩所耗费的时间,远比想象中多,不知不觉,许景屿和方玦并肩着走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你现在住哪儿?”许景屿手上拿着他的擎天柱,一边问方玦,一边指挥电玩城的工作人员,帮忙把一大堆的玩偶装好放进车里。
方玦却没听见,两眼发直地望着已经被裹上银装的城街,“昨晚雪变大了吗?居然都堆起来了。”他还以为这场雪太小,只会像四川冬日偶尔纷扬的雪花,落到地面就全化成水了。
“不算大吧。”许景屿用脚踩了踩雪地,判断厚度,“五六厘米。”
刚好是最烦人的厚度,被脚踩实成冰扒在地面上的话,几乎寸步难行,一走一个哧溜。
而不远处,已经有环卫工人顶着严寒在辛苦扫雪了。
许景屿看了看自己的车,又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不到五点半,就近吃个早饭再走。”
“嗯?”方玦刚熬了通宵,思维迟钝,缓慢地偏过头,才反应过来许景屿究竟说了什么,“好。”
两人不着急地沿着马路寻找开了门的早餐摊。
“怎么那么愣?”许景屿用余光捕捉到方玦因为怕摔跤,笨拙的碎步走姿,想起方玦是四川人,之前估计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干脆垂臂牵起了他的手,“今年的第三场雪了,之前两场,你都没出去玩?”
方玦原是觉得不该和许景屿牵手的,可脚下总打滑,只能乖乖地回握住许景屿,“看到下了,但没出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