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捻灭烟头假装没听见,孟伟已失了兴致,嗤笑了声,拉开车门往外走:“小六,你陪德叔盯着,我去放个水,清醒清醒。”
孟伟深吸口凌晨冷气,沿着花坛揣兜走,踏出三四米远,隐约听见年轻小警员的异想天开:“……德叔,你快瞧,那乌鸦真飞姓薛的窗户上了。”
小警员重重叹气,似乎很可惜自己变不成乌鸦。
能明目张胆监视薛明远。
孟伟笑容加深成嘲讽的弧度,他跨进洗手间左右瞧过,确定没人,抿平嘴角边的弧度,侧身闪进厕所隔间。
手伸进裤兜,掏出电话卡放进卡槽。
他动作熟练且迅速,发短信,“猎狗还在,饿着呢。”
确认发送成功,孟德拔下电话卡,溜溜达达出了洗手间。
往回走时,他悠悠想,年轻的蠢货,干事效率低,脑袋不灵光,倒是挺会做梦。
这样也好。
继续做梦罢。
拉开车门,孟伟低头弯腰侧坐,忍不住看一眼公寓。
果然跟小实习生说的一样。
三层阳台栏杆上有只乌鸦蹦蹦跳跳着,左右晃动,偶尔扑棱一下翅膀。
他收回视线,敛眉垂目,扯动肌肉。
青年面上浮现出同事朋友们很熟悉的笑——温和中带着点不驯。
德叔呷着烟,像黑夜里沉默的老狼。安静等着月色被乌云笼住,见有日光刺破朦胧晨雾,照亮人眼。
汽车引擎轰隆隆开启,轱辘碾压砖石,车流淌过监控车,早餐的香气穿透距离,四面八方拱进鼻子。
德叔下车跺着脚,排进了买早餐的队伍里。
歪斜的队伍大半是学生,挤挤挨挨着朝前挪窝。
德叔抽着烟听前头年轻小姑娘嘀咕叽喳,他耳力强,清醒的捕捉到了她们讨论的关键词——陆从典。
他便也想起跟小姑娘嘴里讲述截然不同的那个青年。
沉默安静,像春日里的绒草球,会刺挠着一头扎进风里,偏又没点存在感。
他没见过光芒万丈的顶流明星,倒见过不知所措帮雀道歉的家伙。
德叔笑了下,轻而易举瞧见马尾辫女孩儿高举的手机屏幕。
耳机传不出声音,德叔无聊读着直播屏幕里主持人的唇语。
“罪、犯、大、冒、险?”
樊冬儿像人般靠背团坐,爪爪抱着手机划拉屏幕。
圆溜溜金瞳高兴半眯着,看预告嘉宾里的漂亮青年,猫儿煞有介事地点了点脑袋,喵呜。
这家伙总算重新振作了。
不用猫猫再操心了,甚好。
猫猫高兴的哼唧哼唧,冷不丁旁边伸出来只手。
薛清泽两指夹住屏幕一角,缓缓往上提。
“喵呜——”
干嘛干嘛呀?
樊冬儿大眼睛怒瞪那只手。
毛绒小胸脯努力往前挤,猫猫麻溜抱紧自己手机,跟树袋熊似的靠在上面儿,还想用小腿儿踢蹬走讨厌的薛清泽:“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