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的……”谢璧飞速找到适合自己藏好情谊的理由:“我和安王府相熟,我也是受安王和若珊之托,在此地能帮你几分是几分。”
江晚月推辞的意思很坚决:“多谢大人顾念,但若有药方还好,若劳烦大人每日煎药,民女实在不敢受。”
谢璧捧着沉甸甸的药罐,心头沉重。
他想说他们不止是官民,有何不敢。
他还想说她的身子是在东都时留了伤寒迹象,这都是他的缘故,他如今并非做得多好,只是补偿罢了……
谢璧垂眸沉默
裴昀带来的却是蜜饯:“我不晓得你身子,晚月,这是蜜饯,表哥记得你从前最爱吃——”
表哥,从前……
叫得可真是亲密。
谢璧在心头冷笑一声,径直拦住了裴昀送蜜饯的手腕:“她如今人虚体寒,不该吃这些。”
谢璧眯起眼眸,向来温润的人也有了逼人戾气,他的话,寥寥几句,却如同在宣告主权。
毕竟身居上位,真的发号施令时,有一锤定音的掌控感。裴昀心里一颤,也不敢拿江晚月身子胡闹,忙道:“对不住……”
“不必。”江晚月在裴昀收回手之前伸手接住,认真看向裴昀眼眸,带了几分俏皮道:“我的身子我清楚,我喜欢吃蜜饯,每次吃了之后心绪都会变好,多谢啦。”
她的语调轻快又带了几分柔软任性,谢璧怔住,无法控制地久久望向江晚月。
她说话的语气,让他想起他们的婚后时光。
可她如今却是对着旁人说的。
谢璧只觉周遭的气氛沉重凝滞,带了药罐来此地的自己,倒像个不合时宜的笑话。
自己的好意,江晚月一一谢绝。
事关裴昀,她却不惜站出来特意说这是心意,应当收下。
她分明……分明是在刻意疏远自己,朝裴昀靠近……
谢璧闭了闭眼眸,任由心中的酸涩蔓延。
三门壑翻船一事已经过去三四日了,但事情并没有平息,流言反而愈发甚嚣尘上,从前说的是江晚月身为女子,对江上众人不吉,可渐渐,话中之意却变了:“你还记得晚月他爹娘吗,他父亲是个兴修水利的官员,当时是在江西做官,据说非要治水,结果呢,水没治好,命还搭了进去,她和她母亲一起去寻人,结果她母亲也坠落了山崖……你说,这孩子是不是从小就克亲?”
“对啊,你说她长得比花还娇,为何却被前夫休妻?是不是前夫家看出她命里克人,才将她赶出来,逃过一劫的……”
“如此说来,裴大人倒是不该娶她。”
“是啊是啊,娶了她岂不是给自己招惹祸患。”
这是几个面生的女子,并不似碧胧峡的乡亲,言语之中却对江家颇为了解。
按照谢璧的抗战富民的规划,江南不少地方都在修堤建坝,碧胧峡也在修建大坝,谢璧每日都在大坝上勘探地势,这番话自是原原本本传到了他耳中,他冷冷眯眸,向来温润的面庞满是凌厉的寒意,他作了个手势,身后立刻有人悄然跟上这几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