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香料燃烧没有几缕烟气,但是这个世界有一些害人的香料,下毒手腕高明的高手,可以悄无声息污染这些香料,江易周在这点上很警惕。
她身边没有识香的高手,必须要小心。
诗琴上前,倒了一杯凉茶,浇灭了香。
随后她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这是路上收到的族地来信,忙着赶路,一直没有拆开。
此刻到了安全封闭的地方,诗琴才拿出来呈给江易周。
信是江易雅寄来的,江易周不必看,都知道她会说什么。
肯定有关江帆,按照这个送信的时间看,几乎是得到江帆身死消息的当天,江易雅就写了信送来。
会是什么内容呢?和江舟一样,推卸责任,将锅甩在她头上,还是和江舟一样,询问她究竟是谁下手,要为江帆报仇。
江易周不确定,江易雅的性子,应该不会跟江舟一般青红不分,但她多半会为江帆报仇,一如书中所写,咬紧牙关往上走,寻找杀死江帆的凶手。
可惜一直到结局,真正杀死江帆的凶手,都没有落到江易雅手里,又或者说,江易雅根本就不知道,谁杀了江帆。
“小姐,天黑了,明日还要赶路。”诗琴见江易周迟迟没有动作,催了两句。
熬夜明天该起不来了,起不来坐马车更难受。
坐在马车里赶路真的很受罪,马车的减震效果一般,朝廷无钱,官道常年无休不算平整,跑得快颠的要命,跑得慢也晃晃悠悠不舒服。
骑马其实也不舒服,在古代,出行就是一件受罪的事情。
“行,你去端盆水来,用咱们自己带的水,简单洗漱一下。”
“是。”
江易周将信拿起来,拆开后,翻出里面写满密语的信纸。
不知道江易雅是不是还没法熟练运用密语,这封信的内容非常书面化,以至于将写信人的情感遮蔽的严严实实,瞧不出分毫来。
江易周想象中的质问没有出现,细看的话,江易雅甚至在担心她,担忧京城不安全,她同样会受到伤害。
满篇没有提一句,想为江帆报仇的话。
为什么?
江帆和江易雅的感情很不错,比起严肃古板的江舟,江易雅更喜欢会同她玩闹说笑的江帆,他们之间的情谊不一般,江易雅怎么可能这么冷静!
江易周疑惑地将信纸翻了两遍,没有发现端倪,带着淡淡的疑惑,收拾后睡下了。
与此同时,在江家族地的江易雅,身前散落酒瓶,抱着谢叶瑶哭得像个傻子。
她身边有不少二哥送给她的小玩意,她睹物思人,看到东西心里难过。
江易周直言江帆是被烧死的,想到被烧死之人的惨状,江易雅更难受了。
“既然如此难过,为什么不问问小姐,究竟是谁放得火?”
谢叶瑶被江易雅叫来喝酒,举杯消愁愁更愁,喝多了江易雅才能放声哭出来,平常她难受归难受,却不会如此失态。
“不能问,不能问,她不喜欢江家人……”
江易雅坚定摇头,她知道江易周对江家人的态度,要不是她对江易周有用,她死在江易周跟前,江易周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对她尚且如此,何况更被她厌恶的血缘关系更近的亲人们。
谢叶瑶对江家那点儿事一知半解,但她也清楚江易雅和江易周之间关系的复杂,听闻江易雅这样说,她心里暗自记下,以后不必对其他江家人太客气。
看在江易雅的面子上让三分便是,决不能将其视作江易周的家族。
“我真的好难过,那日母亲知道二哥死讯后,说为何留在京城的人不是我,如果是我,一定能拦住二哥出门。”江易雅苦笑连连,她在府中的时候,都是江帆来寻她,她什么时候能去前院找江帆了?
她甚至不知道,江帆会去平易坊。
在她印象里,江帆一直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人,和平易坊寻花问柳之地毫无关系。
现在想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世家子弟,十四五就狎妓者不在少数,男人们不会将狎妓看做丑事,谈论起来,推崇备至,觉得越是风流越是能成大事。
江易雅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们会觉得寻花问柳乃是雅事,却那么抗拒娶青楼楚馆的人回来,哪怕是带回家中为妾,他们都觉得面上无光。
目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帆死了。
她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国公夫人关心则乱,一时气话,易雅你不必放在心上。”
谢叶瑶安慰着江易雅,她乃嘴笨之人,现在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易雅脸上的苦笑更加凝实,一时气话吗?情急之下才会吐露心声,那究竟是气话,还是于秋月当真如此认为,她心中如明镜一般。
只是活人的日子总要过下去,孝道压在身上,她只能顺坡下驴,只当自己什么都不懂。
“明后两天,不定哪一天,小姐就回来了,你之后万不可像今日这样酩酊大醉,若是放在军中,你如此放纵,当以军法处置。”
谢叶瑶说话时有些不近人情。
江易雅点点头,她明白,谢叶瑶是为了她好,没人理应包容她的悲伤难过,尤其是她和江易周这种复杂关系,在江易周面前,她最好表现得更有用一些,而不是像个废物一样,只知道哭天喊地。
时间转眼过去,赶路时感觉很煎熬的时光,仔细想来也不过是寻常一天,江易周发现马车行驶平稳后,掀开车帘,看到了前方巨大的城池。
临近能看见城门上写着“清江城”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