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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3页)

崔闾挑眉,有些意外张廉榷的姿态。

有点子不一样呢!

听说当今治官严谨,看来这张廉榷当也受到了上官的敲打,居然没问他要扩展坊市的经费,那他揣来的银票,还要不要拿出来?

啧,最近花钱如流水,有点子心疼,还是再搁怀里捂一捂吧!

也不知码头那边的事谈的怎么样了,啧,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泼皮,还是得另想办法弄一弄,不能乱叫他们开价码。

觑着张廉榷的态度,崔闾笑的一脸和蔼,“听说府台大人最近春风得意,喜得新妇?”

张廉榷头一点,“是,我等同僚准备了贺礼,三日后去州府吃酒。”

纳妾摆酒,多好的收礼名头啊!

崔闾颔首轻声道,“不知我可有机会,进到府台大人府上恭贺一声?”

他得让码头上的那些泼皮亲眼看见,他也是有资格出入府台大人府宴上的客人,不是什么财大气粗的土老帽,要学会适可而止,否则……

“可,那三日后闾公便随本县一起去给府台大人道贺。”

张廉榷眼神闪闪,笑的一脸开怀。

太好了,如此他就不用准备礼物了,又能省下一笔开销去京里活动了。

双方很满意,双方一拍即合,双方相视而笑。

“呵~老狐狸!”

第16章

崔闾和张廉榷的关系,怎么说呢?按常理来讲,当是处成外姓兄弟或知己来的。

而事实上,在前十几年间,两人处的相当好,年节来往,子女家眷走动,都非常亲密,他在张廉榷的举官路上,不止是光出银子的一方,还偶尔做了幕僚的活。

张廉榷当年补的是隔壁县主薄一职,因未参加会试洗礼,在主官的竞争力上,天然就矮了进士及第,哪怕只是三甲吊车尾的那类人一头,被生生按在主薄的位置上八年,再怎么活动也升不上去。

崔闾在他补官之前就曾劝过,好歹去会试场上走一遭,便是不中,也能混个同科同门,奈何张廉榷当年家中实在困顿,已经到了他再不出门谋发展,便无米下锅的窘迫。

他急需要一个职缺来回馈父母妻儿,举人身已经是他当年能够得上的,性价比最高的名头了,他没有精力再浪费在会试上,他需要让渐已长成的子女,和年已老迈的父母,因为他的身份抬头挺胸,与有荣焉的过日子。

所以,他几乎算是卑微恳求的,与崔闾开口要银子活动,看不上典史职,也不愿将就配额多的巡检吏,他单只瞄着县丞和县教谕搞,可这两个职缺向来就是地方派里,不成文也不记录在册的祖传职位,每个县上的这两个官缺,都是当地州府辖下直管任免的亲信,他一个没有背景,连家底也没有的小举人,再花银子,人家也不可能将这两个职位让一个给他。

崔闾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风将车帘掀起,露出并不怎么繁茂的街市,来来往往的百姓,有半数以上他都能叫出名字,这就是人流动不大的原因,碰头见的基本都沾亲带故。

这是他每次从张廉榷那边出来后,习惯的思考方式,让马车摇晃着走一走他熟悉的街坊,看一看来往匆匆讨生活的人,警告自己一定不要再轻易与人深交,推心置腹。

张廉榷久久不能从主薄位往上升,心中积怨,终于在一次酒后,冲着崔闾发火泼怨,怪他当年出手小气,没有鼎力相帮,叫他错失了县丞一职。

可他明明清楚,那个时候已经不是花银子能解决的事了,是州府同知那边卡了他,已经明确托人上门说亲,要让他将女儿嫁入同知大人家,给他的病秧子儿子冲喜,只要他这边同意婚事,他就能立刻补上县丞位,隔年就能让他坐一县主官,也就是县令位。

而让崔闾觉得这人可交的原因,也正是这次,他回绝了同知家的亲事,接下了形同羞辱的县主薄一职,并在期间兢兢业业的干了多年。

那个新旧朝交替的混乱时间,旧官被贬,新官拯待上位,恩科攫取的举子撒出去都不够补充被革掉的空缺,像县主薄以及更下一层的吏员,都只要秀才身即可,张廉榷以举人身补任主薄一职,放给人的信号,就是身后无人也无财。

小小的县衙里也是会拉帮结派的,县令自然稳坐钓鱼台,底下的县丞和县教谕分庭抗礼,县主薄若按举人身补录,那他就是县令的亲信助力,用好了就能和另两个掰一掰手腕,然而,张廉榷并没有成为县令的亲信,他既没钱去笼络下层的胥吏,也没有太出色的手腕去与另两人比划比划,县令看他是个“朴实的平庸”者,便自己另花钱请了师爷,将他真正丢在了干实事的工位上,于是,他也只能靠实干保住职位不被顶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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