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梯不需要刷卡,也没有人敢逾越规矩去使用首领专属的特权。
但是川岛未来用了,直气壮,心安得,没有半点负担。斗过三个周目,他对森鸥外是完全丝毫敬畏。毕竟谁会对敌人恭恭敬敬啊?
倒是森鸥外养气功夫极好,短短几分钟竟然已经煮上了茶,等到川岛到达时候,正巧就可以喝上一杯。
当然,茶叶是速冲的那种。
从电梯到首领室一路空无一人,异能力者终究是稀缺的,何况以眼下的情况,安置保镖还说不准是谁保护谁。
所以森鸥外干脆谁也没有安排,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底气。
“夜安,市长先生,请坐。”举手投足间满是优雅韵味的男子缓缓地倒出一杯红茶,推向对面,出声邀请。
“夜安,森先生。深夜贸然拜访,希望没有扰了您的清净。”川岛拉开椅子坐下,打量室内低调奢华的布局,还是觉得自己的办公室明亮舒服。
“怎么会?您能踏足寒舍,已经令此地蓬荜生辉了。”
“这话才让我惭愧不已。”
两人几乎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优雅微笑,同时撞上又同时消失,最后两张冷冰冰的面孔面无表情地对视。
“说吧,今晚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涩泽龙彦的话,你手上的牌已经够用了吧?”
既拥有了人间失格,也得到了重力,甚至还叠加两张超越者的牌。
这阵容,无论对付谁都绰绰有余了。
也因此,森鸥外不觉得这次事件有什么需要Mafia出面的,还值得市长先生独自一人跑过来商量。
要是透露出去,第二天他这里就能被应激的政府职员堵上门。
川岛未来也不藏着,十指相扣放在桌面,手边氤氲着水雾的红茶一口没碰:“来商量商量,什么代价,Mafia才可以归顺政府。”
森鸥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他今晚怀疑自己的次数格外地多。
“归顺?”男人的语气中含着嘲弄,和因为荒谬到极致而产生的好笑。“您是在和我说笑吗?”
常暗岛战役结束后,从军官阶级滑落到地下黑医,再到跃升为Mafia首领,森鸥外这一生跌宕起伏,与死神贴面共舞。
苦心经营许久才从老首领那里夺来这衰败的组织,终于从内忧外患的困境中熬出头,却换来一句归顺?
“这不是玩笑。”川岛未来静静地看着对方,然后重申,“你应该明白的,分权和制衡,不适用于乱世。”
三刻构想意图实现势力间的平衡,实际上却导致了更多的内部纷争,只能在外敌来临时演绎一番各自为战的表面团结。
这样不仅反应太慢,还给了敌人逐个击破的空间。
“何况,难道森先生就没有想过,若是Mafia能将横滨彻底收入囊中的盛景吗?”
森鸥外无言以对,只用暗沉的目光沉默回视。
“您要开战吗?”良久,他率先开口。
“您怎么会这样想?开战?我们为什么要打这种两败俱伤的架?为了让老鼠更方便地来咬一口肥肉吗?”川岛言辞恳切,“正是为了避战,我才深夜拜访的呀。价格我们可以慢慢谈。”
他观察着森鸥外的表情,一样接一样地往外抛售自己的筹码,即使观众冷淡的反应使得他像是在演一出蹩脚的独角戏。
“您想要什么?钱和权吗?一千亿日元,三千亿?噢,您的表情有点难看……
那权呢?我可以帮您官复原职,甚至把之前坑害过您的官员拉下来。
呀,依然不够么?那么你想来政府吗?我升上去之后,市长这个位置也可以给你……”
”够了!不必再说了!”森鸥外的态度彻底冷硬得像块钢铁,他此刻瞧着不像是圆滑的政客,反而像是被羞辱了的武士,显出某些正直不阿的特质来。
他冷漠逐客:“此事可战不可降,没有讨论的余地,您请回吧。”
如果森鸥外仅仅站在个人的立场,无论哪一方倒向另一方都无所谓,务实的智派同样擅长投机钻营。
但他既是组织的首领,也是组织的奴隶;既是被捍卫的荣誉,也是守卫尊严的那把利刃。
而刀,能折,却不能弯。
并没有恼羞成怒的拍桌而起,清脆的掌声突兀地在满室空寂中回响,不多不少不急不缓的正好三声。
笑意像是繁花开满了金色的晴空。
“我还以为森先生只有个人利益上的最优解,看来是我浅薄了,那么我们就来谈谈怎么合作吧。”
情绪卡在半空,又被强行坠落的森鸥外愣了愣,抿唇硬生生按捺住被戏弄般的气恼,迅速地跟上了情况的变化。
“这是您谈判的一环吗?下次还是别开这种过火的笑话了。”森鸥外皮笑肉不笑,换成老首领,镰刀怕是已经架上那截脆弱的脖子。
“抱歉,我的错。”川岛未来坦率承认,“我只是想知道您的底线,若是刚才您有半分心动,我就只能开战了。”
如果森鸥外是个没有道义和原则的野心家,那么就是拼着两败俱伤,也不能放任Mafia壮大下去。可若他不是,就有了继续协商的空间。
森鸥外审视他,摩挲着茶杯已经逐渐冷却的温度,忽地道:“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如此急迫调和横滨,现在一切都还只是起步不是吗?有东西在追赶着你吗?”
川岛未来呼吸错了半拍,他垂眼沉思,纤长睫毛下的情绪看不分明。
“您怎么看待如今的政府呢?”
“一只快速成长的野兽。没有任何的历史负担,不断补充新鲜血液,咀嚼着各种养料迅速崛起,未来可期。”森鸥外只思索片刻就得出结论。
而且新鲜血液全是从三刻那里硬生生截流过去的,一想到痛失的两颗钻石,森鸥外就好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