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他也希望在北方的孟轻依也可以听到。
次日清晨,供货商早早把事先订好的酒品送到了店里,江择言从中抽出一瓶清酒,将它摆着靠窗的桌上,自己侧目看着湿漉漉地柏油马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
曲琳琳从酒馆门口走过时,佯装讲着电话,嘴里说着否定意味的话语,相应地摇了摇头。
国外吸收中国风文化色彩改良地白瓷瓶与他对立,从天色从朦胧的未明转到了无光的暗然,直到梁康和李佳把各自的工作收好尾后下班离开了店里,一瓶一人还在摸索着对方。
按照曲琳琳之前说的,齐尚已经失联了三天了,江择言和组织上的任何一个同事都没有接到他传递出来的消息。
如今的情况只有三种,一是风声鹤唳,他在谨慎行事,二是时机未到,他在按兵不动,三是……
三是阴凝坚冰,他进退维谷,希望只是进退维谷。
暖橙色的头灯笼罩在江择言的脊背上,他的脖颈弯曲,下颌抵在锁骨与胸口之间,频率混乱地做着深呼吸。
体内有团暗暗燃起的火焰,慢慢地,热量烧红了眼,手腕上带着健康检测手环又发出了滴滴的警报。
今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响起了,手环是孟轻依送给他的礼物,主要是为了检测他的睡眠状况,如今除了血糖是正常的,他的各项指标都在红色灯区闪烁。
是夜渐深,室内的灯光被全部熄灭,只要路灯透过玻璃窗探进室内,落在窗边的餐桌上,灯光明明晃晃,穿透非人体的陶制材料,一条隐隐约约的分隔线将液体和空气区分而来。
江择言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别人口中的烈酒,只不过是未被装满的封存酿造成品,一旦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酒精挥发的高速进程会给周围的空气里染上醺然的迷意,除非碰到灼热的高温,醇的成份会被杀尽。
白色的瓷瓶流转在磨砂般的指间,瓶颈被忽然扼住,悬挂于指间与空气中,重力的作用将瓶内的盛装物惊慌无措,江择言就这样领着那瓶清酒走出了酒馆。
某工厂门口,看门的几人围坐在一起打着扑克,吵吵嚷嚷,倒是武器不离手边,看似兢兢战战时刻保持着警惕。
黄毛专注于眼前一手烂牌,直到声音从背后响起,他才知道身后的阴暗里站着一个人。
低沉又凛冽的男声戏谑道,“你这牌真的就是一堆带着图案的废纸壳啊。”
黄毛背后一僵,随后便恢复正常,倒是周围的小弟纷纷抄起身边的木棍,面对着黑暗胡乱扫着,责问道,“谁?”
黑暗里燃烧的猩红十分惹眼,烟雾间,男人叼着烟蒂露出那张英气又恣意的脸,扬扬嘴角随口道,“是我。”
众人见到来的人是熟人,便松了一口气,不满道,“晖哥,你走路不能发出点声音吗?大晚上的不吓人吗?”
余晖轻笑一声,“你怎么不说是你骂爹喊娘的声音盖过了我的脚步声。”他说着抬脚勾过一把塑料座椅,慢悠悠地依靠而坐。
小弟们对于余晖是熟悉的,附近一家小酒馆的老板,生意经营的马马虎虎,为人和身手却是不同寻常与黄毛有过命的交情。
其中一人见余晖手中酒瓶犯了馋瘾,“晖哥,带好酒来给哥几个解馋啊?”
余晖微微一笑,“你觉得我是那么大方的人?想喝去店里,只要钱到位,酒你随便饮。”
他的逗趣让说话人顿时觉得无味,“无奸不商啊。”
黄毛还在专研着手中的烂牌,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来干嘛?”他和余晖说话倒是随意,没有小弟们恭维。
余晖将桌面上的底牌拿起,插进黄毛的手里,沉言道,“送酒。”说完顺手抽出一张小闲牌丢到桌面上。
黄毛顿时觉得手中的牌好到爆炸,吩咐小弟坐下继续进行牌局,边打牌边问道,“给林木?”
余晖挑了挑眉梢,无言肯定,他的目光扫过,除了黄毛其余几人的脸上的神情都是不自然的状态。
黄毛说着把手中的牌一把扔出,是从三到尖的长顺子,他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你可能白跑一趟了,那小子不见了,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
“哦?怎么?你们老大帮你清理门户了?”余晖笑着问道。
他和黄毛是通过林木认识的,那一天林木来店里取酒,回去的路上遭到黄毛和手下,尽管他是一个人,但是能让老大把亲生女儿托付的人实力和能力总是不容小觑。
再加上黄毛几个人都是染毒之人根本不是林木一个正常人的对手,在黄毛快被林木灭了之际,余晖出面救了他,虽然捡了一条命,但他和林木的旧恨未结,新仇更深。
黄毛在林木没来以前一直是头目眼中的得力干将,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是那种得志则飘的人,就此老大越来越看不上他,一直默默无语的林木开始崭露头角,很快取代了他的位置。
失意则颓的黄毛,从二把手变成了看门狗,无尽地像堕落的深渊下坠,食了禁品,却把最后的过错都归结到林木的身上。
一直以来他和林木明争暗斗,都处于下风,前几日好不容易让他借刀杀人报了私仇,“你觉得我们老大舍得动他?当然是我自扫了门前的雪。”
余晖的眼底变得幽暗,他深知林木不会轻易栽倒,至于黄毛用了什么手段,他无比好奇,“说来听听?”
黄毛在余晖面前没有隐瞒的必要,他自认为两个人交情不浅,“这小子唯一没有防备的人就是那臭丫头,而那臭丫头对谁都没有防备,所以棒棒糖里加点‘冰’她也觉得无比美味,林木也觉得好吃得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