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有一个小妹妹送给她一朵向日葵,花里面夹着一张卡片,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见你如见骄阳,无你无人入眼。
孟轻依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是: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但其实向日葵真正的花语是:沉默和没能说出口的爱。所以她也并没有很喜欢那朵花。
江择言的每个问题都在说明,他曾去过她的身边,一抬眼,不知不觉间,江择言已经向她靠近了四步。
离他与她曾经最近的十五公分的距离只差两步,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刺激着孟轻依的嗅觉,同时也眩晕了她的头脑。
记忆或许出现了偏差,像是那家奶茶店的奶绿很好喝,妈妈的短发也还可以,康康拿回家的樱桃美味至极。
还有她非常喜欢那朵向日葵花。
果不其然,凡是如果和江择言有关就都会失控,说不出“不”。
“如果我没来警院军训呢?”如果她没来这里军训,他们就不会再见面,见不到还谈什么追求,讲什么喜欢。
就算是他为她做过那么多事,也有可能她永远不会知道,孟轻依的脑子突然清醒的很。
可是江择言的回应,让她的心再次起落,他说,“你不来我怎么可能来?”
警院的文件下达时就通知,这次军训是多校联合,要从北阳指挥院选一批新生到总院训练,而北宁师院的心理学部就是其中合作方之一,所以她不来,他怎么可能拼了命地想到北宁来?
她的明眸荡漾着水波,声音终于柔软,“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江择言轻叹一口气,孟轻依突来的迟笨让他有些无奈,“我想说你喜没喜欢过我都不重要了。”他说着又向前走了一步,“孟轻依,我要追你,这次就不会再让你跑掉。”
最后一步走完,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乎小于同桌间的距离。
孟轻依不敢抬头,她的视线盯着他白色短袖的领口,“你也暗恋我吗?”
“你觉得我稀得那样?”
“那你为什么要追我?就因为我喜欢你吗?”她的视线滑到了他的喉结。
江择言觉得可笑,“喜欢我的人多了,我都要追一遍吗?”
“那是为什么?”她的眼睛最终还是掉进了他似海的眸间。
“因为你是孟轻依。”
他眼里映出她的脸颊,是娇羞与愕然的红润。
风又开始作祟,鼓吹着山林里还有生机的植物非要制造一些哄然的声响。
而江择言用一句话省略了他所有的辩白。
他的确没有暗恋过孟轻依,他本是一个对于感情迟缓的人,喜欢于他而言太过于飘渺,无形且不易察觉。
以前郎昆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时,他会随口一说喜欢身材好的,后来经过验证事实非然。
当初人人都说他和孟轻依般配的时,他总是不以为然,却还是不经意间会被她吸引,那张笑起来像小太阳的脸,是他在她离开后,每每想起都会心悸的来源。
如果孟轻依不离开他,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自己喜欢她。
用何婷的话说,他不只迟钝,还有点犯贱,不被虐不知道什么珍贵。
一场暧昧到了极致的对话,让人上头,但对于擅长克制的人,总是不急于尝到并不长久的甜头。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孟轻依走在前,江择言稍落她几步远。
她总会频频回头想看他一眼,次数多了,他忍不住逗她,“怎么?害怕我追不上你啊。”
不正经的江择言又上线了,插科打诨,孟轻依难以招架,脸颊上的绯红久久散不去。
等她回到寝室后,见到林雨晴红肿的眼睛时,不知为何难免尴尬。
林雨晴倒是表现的大方,先开口和孟轻依说了话,“回来了?”
孟轻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两个人擦肩而过后,双双神情变的淡漠。
林雨晴还是不甘心的,她本想洒脱地对孟轻依说一句祝福和恭喜,但她实在说不出口,作为输家没有人会不遗憾。
她好羡慕孟轻依,不管她曾为江择言做过什么,有过多少酸楚,如今她离窥见天光就只差一步,终是苦尽甘来了吧。
实际上,林雨晴也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只是下午她再碰到江择言时,因为他的一席话,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在他心里比过孟轻依。
因为他说,她会是照进他地狱般生活里的一束光。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拒绝光,也没有人可以取代光,光实在是太耀眼了,且万物无可抵御。
更何况他用的是将来时,那份笃定是他非她不可的宣言。
孟轻依是他的天选,外物皆多余。
夜深人静后,孟轻依躺在床上,心也平的很,喉间会随着呼吸反着不久前吃过的话梅糖的滋味。
孟轻依想到何婷前不久问过她为什么要离开西港,又为什么不再和江择言来往,她只回答了两个字:贪嗔。
她不喜欢因为喜欢江择言而变得贪欲又嗔恚的自己。
不由自主间想占有他,想常伴他,怪他身边常常莺莺燕燕,怨他在自己失去至亲时及时出现,怨他没有把她放在首选。
可是仔细想想,她又凭什么可以那样要求他呢,明明那时的他也并不是她心里的首位。
当时无路可退的她,一心只想考北师,她要规避一切障碍。所以她去了南锦把自己关了起来,相比于成为更好的自己,其余的事物,大抵不过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沿途的风景是美的,可她偏偏就是要到终点看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