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继续前行,他打开木匣,捧出了里头的东西。
是一个装满萤石的琉璃瓶子,这是一种黑夜里能发光的矿石。
冬日里萤虫死绝,用萤石来代替倒也相宜,裴陆戟心情转好,并无察觉到哪里不妥,轻轻将琉璃瓶子收进袖子帖服藏着。
回到府的时候,因为路上风雪大耽搁了一下,此时时辰已晚,但鹿鸣苑的院门前依旧照例给他留着一盏明亮的珐琅彩绘宫灯,不管他是否会回府,风雨不改。
“少夫人呢?”由于他收到的那个萤石瓶子,今夜他语气稍霁地竟主动问起了戚央央。
“禀世子,少夫人她回来没多久就歇下了。”伺候戚央央的小婢女跪在屋外道。
裴陆戟看着灯火熄灭的里屋,愣了愣,“今日她不是要贴春联吗?”
自打成亲后,戚央央每一年年廿八都缠着他,让他帮忙贴屋里最高的那张“福”字贴。
她总是笑出一口白牙道:“自己屋里的春联要亲自动手贴,才有意义,下人贴的福气都在下人那呀,我们自己屋里的得自己贴。”
每年她都要等他回来,帮她贴最高的那张“福”字,但是今年,她竟然早早歇下了。
“少夫人让奴婢们架着梯子都贴好了。”小婢女回道。
裴陆戟内心感到一阵难言的闷燥感,但他不知是为什么。
婢女又问:“世子今夜可是要少夫人伺候?奴婢这就进去通传。”
他一甩袖,闷闷道:“不必。”随后转身大步往黑漆的书房方向。
可只走了两步,看着前方空洞无比的书房,又停了下来,“明日等你们少夫人醒来,就告诉她,我有两件事要同她说,让她等我回来。”
“是。”
以后不会了
年廿九这天开始,宫里有宫宴,但只是君主款待臣子的宴席,年三十晚上才设家宴,臣子可以携带家眷参与。
昨天戚央央帮着姨母在府中操持年事,正是看账看得累的时候,姨母过来夺了她的账本,让她去衙门接世子。
“你好久没有去衙门了,是戟儿不允你去了吗?”甄氏担忧道。
戚央央很快就笑了起来,“母亲说什么呢?郎君怎会不允?他只是不希望儿媳太劳累罢了。”
在甄氏面前,戚央央从来只会报喜藏忧,有时还会故意撒谎替裴陆戟隐瞒,甄氏看的时间长了,又怎会看不出来?
于是,她接过她的工作,给她备好车驾,“今日戟儿不用去东宫了,应该很早散值,你夫妻俩趁机去城西新开的那家奇香楼尝尝那特色名菜吧。”
说完她还塞了她好几锭金锭,“母亲请客,不许不去。”
戚央央只好奉婆命去了。
昨日去完大寺衙门,回来又打点了一些事情,累极了便早早睡下,睡醒门口的小婢女就来禀报,说是昨夜世子回来了,见她歇下又走了,还交代了今夜等他回来有事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