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了。
“那些草药呢?你快些给自己敷些药啊”
“是不是不够?不够的话”她睁着一双看不见的美眸,于虚无中茫然四顾,随后扬起她小臂处覆着草药的位置,小心地解下布条。
“你想做什么?”裴陆戟紧张地抓住她臂膀,制止她。
可戚央央却并听不见他?的声音,一意孤行用?手?摸索着他?的伤口。
裴陆戟想避开她的触碰,旋过身,但她扑了个空,眼见着脸上委屈得表情都快溢出?,他?又坐回去,主动拿她手?去碰那些伤口。
戚央央的手?指上沾了沙砾,她本没想过要?直接碰他?伤口的,可谁知他?却突然抓着她的手?去碰,还直接都往伤口正中去,她指头上的沙砾便都碰到?了他?伤口上。
她能感受到?他?因为吃痛而收缩的反应。
她惊呼道?:“不是你怎么那么用?力,你你不疼吗?”
眼睛看不见,她无法帮他?清掉他?伤口上被她沾上的沙砾,只能弯下身子替他?吹拂。
暖融的带着馨甜气息的风吹拂过他?的伤口,那处尽然伤痕累累,赫目惊心,却再也感觉不到?疼了,像被什么甜蜜陷阱诱惑了,惑人心神,让一切痛楚都暂时被麻痹住一样。
随后,她将?敷在自己手?臂上的药,分了一半糊在他?伤口。
她明明都看不见,却执拗地要?求自己每一处都抹匀,当她触碰到?某些深得皮肉外翻的地方时,手?指一缩,口中不断说着“对不起”眼泪还一个劲地流。
裴陆戟终于忍不了了。
央央像被一袭清凉的风带走似的,手?上分出?来捏在指间?的药掉了,她整个人被人牢牢抱紧在怀中,伤药糊了一身,那人把她抱得很紧很紧。
若事后被她知晓,她想杀了他?都行
只是现在,姑且就让他?像这样,暂时沉溺在这偷来的每一刻中吧。
他颤抖着手,不敢再碰触她了……
悬崖上方的人已?经?做好了?各种坏的打算。
沐江恩带着?人,到崖下找了?很久,什么也没?发现。
“刚才我们很快就来到崖下,再怎么样,也该找到世子才是”
他带着?人看着?悬崖分析道:“若连世子都?找不到,很有可能他们就被羁绊在这半道上,我们从这些藤蔓爬上去找找看。”
入夜,崖边的风比其他地方的风都?要冷上许多。
戚央央已?经?窝在裴陆戟怀里睡着?了?。
裴陆戟一边用手探着?她的脉息,一边试图分析她这突发性的看不见、听不见,是因何缘故导致。
京城第?一公子博闻强识,涉历范围甚广,即便没?深入研究过,一些入门基本的医还是懂得的。
当他诊脉诊出她心脉某处有些淤堵,再细细探之下,发现这些淤堵也并非一朝一夕,而?是经?年累月形成之时?,他心中恍然?惊悟,心头便像被撕开层皮肉,再次遭受血肉淋漓的疼一般。
他颤抖着?手,默默放好她的手,将她身上加盖的衣袍往上拉了?拉,轻轻将她平放在地上,不敢再碰触她了?。
暗夜里,他只有一颗散发出幽幽荧光的石头,在漆暗里慰藉心灵。
他轻轻将萤石收好,遮盖住光,默默一个人抵住洞壁乱石,泣痛失声。
一朝醒来,戚央央睡了?个很舒服的觉,醒来觉得胸腔的地方,某个一直以来隐隐觉得闷抑的地方,仿佛在慢慢消融一般。
“沐大哥,沐大哥!”她又用手四下摸寻起来。
裴陆戟用树叶接了?些露水,抓过她手臂,放置在她双手间。
戚央央喝了?一口?,很清甜,她笑?着?将剩下的一半递到对面,“沐大哥,你也喝。”
‘你喝,我不渴。’
他在她手心写下这些字,碾碎了?手边的花心,滴出花蜜,掺到剩余的露水中,移到她嘴边让她喝。
戚央央喝完嘴边都?是甜的,心情更?加松开了?,“好甜啊,你加了?花蜜吗?”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每次生病,兄长都?会去给我采花蜜喝呢?”
‘因为,那时?候起,我就留意你。’他在她手心写道。
央央害羞低着?头地笑?了?。
裴陆戟又将悬崖边采到的野果,去了?核拿到她面前,放在她手心。
“这些是”她皱了?皱眉,用指腹细细摩挲,“是,是雀红果吗?”
看着?她惊喜的样子,他默默缩起那条被藤刺刺得又渗出血的腿,也露出了?笑?。
早上有阳光透过山洞口?的时?候,他见她未醒,就想着?去洞外峭壁上看看有没?能果腹的东西?,崖壁陡峭,他只能小心翼翼攀着?光裸岩石处过去,随后就凑巧找到了?一片长着?红殷雀红果的地方。
这长着?雀红果的地方,也长着?一些有倒刺的山藤,一路爬过去采摘的时?候,他不慎被刺中伤口?,疼得发麻,差点就从悬崖边上摔下去,怀里摘好的果子也掉下去一些。
他记得,他在彭州城的时?候,曾购买了?一幅杨怀义老先生的老画作,画作是十几年前老先生给一位边将的一家人画的画,在画中,那位大将把一小小姑娘托举坐在自己肩膀,那位小小姑娘笑?得很开心,稚嫩的双手高捧一小撮殷红的果,瞧着?就跟这雀红果一样的。
“这种雀红果就是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在我很小的时?候,爹爹和兄长们在一次战役中要将敌人围困,他们也被迫在悬崖下守了?几天,那会粮食不够,看见悬崖上方长了?这些果子,就带领将士去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