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林中穿行,我装作波澜无惊的样子,拎着大铁桶,去给师父养的那只黑漆漆的神兽喂食。
这神兽只叫做神兽,和我一样没有名字。
但它和一般的兽格外不一样,它是生得凶极了的一头兽。
它长长的脖子上面有一颗巨大的兽头,长长的脖子下面好似羊的身子。
兽头不似虎豹狼蛇,却是一张小巧的人脸。另外,还有四只眼睛,生在了它的腋下。
它一张嘴,嘴里有着老虎一样的利齿,它一伸爪,那爪子却像人手一样有着五根手指似的。
我偷偷给它起了个名字,我喊它小黑。
我虽然没有记忆,但我也知道小黑生得不一般,不能轻易现世,给旁人看了去。
小黑见我来了,兴奋地咕噜了下嗓子,它的声音就像小婴儿在啼哭一般。
小黑知道是我每日去给它送吃食的,总归是和我有了感情的,每次见到我都会兴奋地叫上几声。
所以虽然它总是吓唬我,可它却从来也不攻击我。
我将大铁桶朝它面前一放,便不再看它。
小黑兴奋地连咕噜好几声,就像刚出生的小孩子在讨奶吃。
它硕大的头埋进了大铁桶里,尖牙利爪此时便派上了用场。利爪轻松一划,整块整块的生肉便化做了小块。尖牙撕咬着,那还带着血气的肉便化做了肉糜。
我看惯了它吃饭时的场景,早就没了初时的惊异。
我随便找了棵树坐下,背对着它,也不看它。小黑也不觉得它的进食受到了忽视,一定要我欣赏。
莫是城中,修仙悟道的风潮颇是风靡了一阵。可渐渐的,人们便现,只有莫是城成功了这么一位,其他的城,没一个成仙的。
世人修炼的风气慢慢地淡去了,全天下仍在坚持的,恐怕只有我一个。
除了伺候小黑,我还要去打猎,去替师父跑腿,去不同的铺子里学手艺,去戏班子和老师傅们练拳脚,去铁匠铺子里学打铁,去药材铺子里记草药习性,去酒楼茶楼练烧菜做饭和茶道的本事。
忙碌且充实,全为我能更好地为师父服务。
好在师父还没有叫我去学纺布织衣的本事,绸缎铺子和胭脂水粉铺子等,还无需我造访。
有时听过训话,师父会舞文弄墨地写写字、画画草木花鸟和山水。
也不一定去哪里画,腾云驾雾地去,腾云驾雾地回。
我在一旁小心地服侍着,递笔递墨递茶水递手巾帕子。
这种时候,师父的心情最好,偶尔犯一两个小错,都是不会挨骂或挨罚的。
今天可以偷个懒,去戏楼子里和师兄师弟们练练拳脚,看看师姐师妹们唱戏。
练累了,一旁的小厮还会给递茶水和擦汗水的手巾。练烦了,还可以和大师傅们一样,安安稳稳地坐在台子下面,细细地看上一会新排的戏。
排练的时候,台上的漂亮人儿们是不会整套装扮的。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舞刀弄枪、水袖长舞,咿咿呀呀地唱着,还是直唱到我的心坎里去,舒服极了。
想到此处,我拎起小黑舔得一干二净的大铁桶,快乐地同它打了个招呼。
“再见,小黑,我走了。”
小黑哼哼两声,十分困倦似的把头埋进了臂膀里。
出了府,城中花楼的门前,却正上演着一出好戏。
“公子,你饶了我吧。”哀泣的是个美人,看穿着打扮,是个花楼的姑娘。
五大三粗的男人大声叫嚷着,看着孔武有力且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