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煊回了头,看向了自始至终沉默的长孙行,“憋屈吗?”
越崇下意识在元煊的视野之外点头,旋即看到了长孙行隐忍垂落的目光,落在了那双手上。
长孙行知道,自己被视为长孙一家最不该上战场的人,他承载着长房唯一的血脉,却因为一个跳板剑走偏锋,选了一条最危险的路,他的妻子提心吊胆,他的族人受尽牵连。
可路是他选的,也已经走到了不能回头的那一面。
他抬手,双手空空,那双手,在十日之前,只有日日练刀箭磨出的茧子,如今也终于有了长孙家人才会有的砍杀伤痕。
长孙行深吸了一口气,被晨间凉气呛得肺腑生冷,“我曾一日看尽洛阳人心寒凉,又怎么会畏惧这世间最丑恶残暴的事实,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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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直视着那双自己从未看透的眼睛,“子彦只恨,前半辈子,理所当然地贪安求稳,浑噩二十多年才知晓,天底下的道理,不在纸笔之间,只在手上握着的刀枪之下。”
“那就记住这种感觉,”元煊声音平稳,“杀回去的第一箭,由你来射。”
刚踏入王南寺的后殿,就看到了缥缈的水雾。
灵远回头,隔着水雾像是看到了那一年入寺修行的长公主,水雾散尽,人影接近,他才看清来人漆黑笼冠之下,凌厉的面容,不复从前的死气沉沉。
他想起从前师父远远见过一面煊太子,穿越万重人影,师父不说太子如何气度不凡,只说一句,太子那双剑眉生得好。
人的眼神会被世事消磨,也会被时运振奋,唯有那双剑眉悬于其上,注定了剑锋终将指向远方。
元煊站在了佛堂中,握着剑,“灵远大师一路风尘辛苦,取回真经了?”
“吾主,当为新君。”
灵远知晓再不能直视天颜,低头抬手,僧袍直直垂坠,继而逶迤地面。
五体投地,拜伏于缁衣脚下。
元煊低头,看到了他匍匐瘦削的背脊。
她弯腰,虚虚伸手,“大师请起。”
直到这个时候,越崇才意识到,他究竟跟了一个什么样的主子。
他也曾经怀疑过,朝中多少官员沉浮挣扎,左不过为了权名财宝,自己的这个特殊的主子,她不要名,不要钱,自然只要权。
可他从未想过,这个想要掌控整个大周的权力的女子,最终想要爬到什么位置。
或许他想过,只是潜意识就否定了。
这世上或许会有被称作陛下的太后,治理国家的女君,但不会有继承皇位的皇女。
但现在,一切都被坦白摊开。
越崇下意识想要去找贺从,看贺从如何表态。
可贺从不在。
长孙行挥袍下跪,“愿随吾主,挽狂澜,理江山。”
越崇在一片烦扰的佛音中,忽然明白了。
他在做一件,古往今来,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大事。
不是鸡零狗碎的窃听,不是钱色暖乡的偷窥,是扶持一位前所未有的新帝。
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在北风中,身体比意识先一步下跪。
“属……臣,亦然。”
贺从匆匆持信赶来。
“殿下!已收到东边传来的密信。”
他骤然迈入殿内,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双腿一个磕巴,飞身扑通跪下,骨头撞击石板,好大一声响。
殿内伏的人惊得抬起头来。
贺从为了弥补失态,下意识将最要紧的消息喊出,“殿下!援军将至!”
越崇看着后至的老大哥,忽然忍不住笑起来。
接着是贺从自己,他抬头,诶呦诶呦叫唤,长孙行在短暂惊愕之后也沉声大笑起来。
他猛然站起,看向了殿外。
万丈金鳞破开沉霭,风铃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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