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谢大夫人已经被带到养心殿内,文德帝隔着屏风接见了她,开口问话的却是王总管:
“谢余氏,你要检举谢家什么?”
谢大夫人趴伏在地,颤抖着声音道:
“回公公,罪妇无意间得知谢家地底被挖空了,里面只有罪妇的公爹可以进去,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罪妇不知。”
“还、还有那地下入口被设在婆婆的床榻之下,罪妇也是为婆婆侍疾时,无意间现的。”
说完,她一头磕在地上,“罪妇想用谢家地底的秘密,换取罪妇与一双儿女的性命,求陛下成全。”
文德帝斜躺在龙床上,见王总管投来目光,朝他轻轻眨了下眼皮——允了。
如今,他甚至连点头这般简单的动作都已然无法做到了。
王总管心领神会,转过头说道:
“可以,但仍需证据查实之后!若是无用,定然也不能饶了你们。”
听见这话,谢大夫人心中瞬间安稳下来,紧绷的身躯也缓缓放软了几分,叩:
“谢陛下隆恩。”
随即被人带了下去。
王总管回到文德帝身边,小心捧起盛满鲜血的玉碗。
望着里面已经变成浅红色的血液,心头隐隐沉。
陛下日日放血,仅仅几日,身体已经彻底衰败下去。
而浸泡在鲜血中的木偶人,却由木头变成了几可乱真的小人偶,已经快要从木头变成真正的人偶,连肤色都是雪白色的。
精致,诡异。
每一次看到它,王总管只觉心头颤,寒毛直竖,打心底里升起的毛骨悚然,止都止不住。
反而是陛下,明明已经连说话都变得费劲儿,偏偏情绪越来越亢奋。
有时候,他半夜起身为陛下掖被子,却见陛下双眼大睁地盯着那人偶,魔怔一般喃喃:
“快到了,时间快到了!他终于又要来了!”
王总管垂下眼帘,小心翼翼询问:
“陛下,查抄谢府、搜寻密室之事,可要交给刑部吕尚书去处理?”
文德帝摇了摇头,无声吐出“楚景行”三字。
“是,奴才这就遣人去给大皇子传口谕。”
王总管轻轻放下玉碗,准备出去,却在垂眸时,不小心对上人偶的双目。
刹那间,那人偶就在他面前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那双迫人的雪色双眸,仿佛一柄尖锥,直直刺入他的灵魂深处。
“啊——”
王总管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捂住双眼,浑身颤抖着满地打滚。
其他人见状,准备上前将人抬走,却被文德帝抬手制止。
直过了一炷香,王总管的惨叫声才渐渐停止,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
“王喜,你如何了?刚才生了什么?”
文德帝的声音里,满是暗藏的惊喜和期待。
王总管移开捂脸的双手,眼前是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清,只觉脸上似有温热一滑而过。
就在这时,他忽听耳边一阵掩嘴惊呼,模模糊糊间,“血泪”二字飘入他的耳膜。
原来……原来竟是血泪!
周围的嘈杂令文德帝拧紧眉头,艰难从气管里挤出一声冷喝:
“闭嘴!”
宫人们顿时跪伏在地,颤抖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总管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他摸索着重新跪下,抖着声音,如实禀报:
“回陛下,是一双眸!奴才看到一双雪色的白眸,很美也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