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区大门未锁,轻轻一推便能进去,嗅到一股不明显的消毒水味。
“医生!护士!”
迎面跑来的络腮胡男人撞开她的肩膀,身上的烟味浓重到呛人,接踵而至的是身穿白衣的医生和护士。
姚希贴着墙壁让路,被护士站的小护士发现后,以为又是来推销保险的:“能不能听懂人话呀,这里是病房,不是事务所。”
“我是来看病人的。”她解释着。
小护士不耐烦,直接上手把她往外面推:“不行不行,快点出去,要不我就喊保安了。”
姚希不得不退到门外,想着怎么才能说清楚,突然走廊钻出一个男孩,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阿姨!”
……
梁美英是带着孩子一起来的,刚刚帮衬着收拾干净,老太太睡下才不久。
小孩正是爱闹腾的年纪,梁美英干脆把手机给了孩子,这才安静了下来:“小北没来吗?”
“他不知道我过来。”
梁美英转头,看着安静地站在病房外的姚希,叹了口长气。
吊瓶的液体滴得极慢,两根鼻管没入鼻腔,留置针挂在松弛的皮肤上,身上臃肿地套了几件衣服,最外面是件男款棉服。
姚希盯着窗沿上放着的洗漱套件,黑色口杯里的牙刷毛分了叉:“奶奶住了多久了?”
“听说是十月一住进来的,大概一个多月了吧。”
刚好是她参加婚礼的那天。
姚希继续问道:“是肝炎还是胰腺炎?我知道有家很好的医院……”
“不用麻烦了,复发三期,没有手术机会了。”梁美英似乎对病况很清楚。
“那移植呢,如果没有扩散,说不定还有希望的。”
“小北没和你说过吗?”
“说什么?”
姚希怔了一下,看她摆手道:“移植手术啊,三年前就已经做过了,那时候小北在外面,老太太自己偷偷扛着,要不是我发现了,估计都撑不到年上。”
平车从病房推出,白色床单隐约显现出人的形状,络腮胡男人一声不吭地跟在车后,平静得异常。
小孩不小心撞到他身上,像是撞见了鬼,抽抽涕涕地跑回来,躲到了身后。
梁美英抱起孩子,颇为感慨道:“听说他家里就剩这一个闺女了,以后无亲无故,肯定不好受。”
四四方方的房间将人像鸟一样囚禁起来,姚希突然觉得透不过气。
“英姐,学校下午还有课,我就先走了。”
护士站的小护士刚刚交接班,空出来的病床立马换上了新的床单。
正是午饭的时间,餐车停在一楼大厅。
姚希经过楼梯间,被缭绕烟雾呛得咳嗽不止,看到了坐在连排椅上的络腮胡男人,腿上放了三盒肉菜,正在风云残卷、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