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声音由远及近响起:“沉先生,沉先生啊。”
沉皑:“怎么了?”
那声音震得时咎的耳膜嗡嗡作响,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头正贴着沉皑的胸膛,所以对方的声音以一种低沉到轻微震动的形式直接传达到自己的耳朵。
老者说:“刚刚安全管理中心给我打电话,他们因为怀疑我孙子开车撞人,把他临时关到监狱,但是他刚刚在监狱里自杀了。”
声音静默片刻,沉皑说:“抱歉。”
老者的声音比刚刚急切了些,甚至带上些许痛心,他说:“沉先生,我孙子最近一直不太对劲,他总说有鬼,总说……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沉皑没说话,时咎只听得到他的心脏慢慢跳动,每一下都非常有力而稳定。
老者的音调上扬,带着不敢说大声的心惊,缓缓询问:“沉先生,您,您觉得,恩德诺的公民,还记得虚疑病吗?”
在听到“虚疑病”三个字的时候,时咎感觉到一瞬震耳欲聋,是沉皑的心脏重重抢跳一拍,接下来是长久的心悸。
虚疑病,这个文明的所有人都不会忘。
两百年前,一场战争后的瘟疫席卷全球,瘟疫夺取人们的理智与信任,对资源抢夺的战争最后演变成公民互相残杀或者自杀,那场瘟疫后,全球人口总数骤降。
虚疑病的取名很表面:虚妄、怀疑。很多传染疾病攻击人体免疫系统,但虚疑病攻击人的大脑。
但向死而生,从噩梦般的瘟疫里存活下来的公民建立起了现在透明的文明,并命名为:恩德诺。
意为:生命力、永恒。
沉皑抿唇,低声说:“记得。”
他的心跳从心悸再次慢慢稳定下来。
老者喃喃自语:“虚疑病,虚疑病啊,我们是不是永远逃不出它的捕食。”
时咎的头昏昏沉沉,他再次听到声音时,周围已经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很温柔,偏中性的女声在旁边说话。
“小言?不哭好吗?有什么话好好说吧。”
“你的父亲很忙的。”
“言不恩?你不该,哎算了,我晚点去你家接你,但是我现在还有点事,得再晚点,好吗?”
“再见。”
没多会儿,有电话再次响起来,响得时咎很心烦。
“喂?”
“是,我是季水风。”
“嗯,多找一些有经验的老师吧,贵一些没关系,有缺口我来补,那些小孩子要照顾好。”
……
近乎于母亲的温柔。
时咎猛地起身,而太快的动作导致他岔气,不住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