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像是那些讲究人家会干出来的事。而且,总督府本就仆从如云,若是主人需要,他们随时能跑过去关窗。
明素簌点点头,转身去看其他地方。
床榻平滑整洁,被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这就怪了。
吴忠被发现尸身时,正是半夜。此后,应当没有仆人敢无缘无故进去收拾床榻。也就是说,他当晚没有在榻上睡过。
明素簌再确认一番:“你们来的时候,便是如此么?吴总督被发现自尽后,这屋子应当没有无关之人进入吧?”
“没有,我们问过吴家人了。当时府中众人皆在场,可以相互佐证,无人落单进去。他们当时发现尸身后,立即叫来官府,随后官府的人就守在这儿,直到我们过来。”
至少,吴家人是没有事后进去的。但官府的人,可就不一定了。她一直记着,吴忠与那些地方官,关系并不算好。
明素簌看完内室,便折返去屋前。
待她正欲离去出屋时,蓦然间注意到,外屋大门所在的墙面,在门左侧的部分,有一道道剐蹭的痕迹。
方才她站在门前看,自然注意不到门所在的这面墙,但从内屋看去,便能一眼注意到了。
她走近细细打量:“痕迹很新,这是何故?”
锦令军却迟疑不答了。
从方才开始,这姑娘就一直问这问那,好似对案件不甚了解。她真的是林大人招来的“帮手”吗?按理说,这墙上痕迹,乃是林大人发现的重要线索,她不可能不知道。
半晌后,其中一人似是而非道:“姑娘去问林大人吧,他正在调查此痕迹之事。”
明素簌抬头,视线掠过两人,知晓他们已经生疑了,便应和道:“行,待会儿就去问。”让蔺昭淮去问。
既然林慕正在调查这痕迹,那背后的故事,肯定大有来头。
勘察得差不多了,明素簌起身告辞,离开这座院子。
接下来——她看着地图,步履匆匆行走在无人小道上——她得去会会吴忠亲眷里,一直没露面的“第五人”。
待她行至一处僻静花园时,却顿住脚步。
不远处隐约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抽噎声。
一个女子的哭泣声。
怀疑
蔺昭淮按理说,应当是无事可做的,但他怎么可能真的坐以待毙。
确认一时半会儿无人过来客房,他便叮嘱清越和玥青,她们一人扮作明素簌,一人在旁协助。
他则再去灵堂,试探一下吴家众人。
待他过去时,灵堂人数比之前更少,已经没几个客人了。
本来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今日该上门吊唁的,都来得差不多了,只是蔺昭淮他们这儿出了“意外”,才滞留至今。
由于人少,吴家人也清闲起来,但随后看见蔺昭淮过来,他们复又起身,忙出来迎接。
“原来是蔺大人,”吴母语中透露着欣喜,“令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眼下她正在安歇,我在旁守着恐会打扰到她。她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在下只能再叨扰府上一二。”
“哪里哪里,能帮上蔺大人,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吴母殷勤地将蔺昭淮请进来,心里打着盘算。
可不能把这一大好机会放走,现在,他们还什么都没问清楚呢。
吴母扫视四周,其余客人走得差不多了,正是询问的好时候。
她给她的长孙吴方漠使了使眼色,务必要问清楚,京城那边对此事的态度。吴家能否有转机,就在此一举了。
吴方漠得到示意,开口询问:“不知蔺大人从京城过来,可知道些什么别的消息,能否指点一二?”
蔺昭淮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他们一眼。他笑了声,却不立即回应。
这话问得属实直白,该说他是求知心切,沉不住气,还是压根都没用心问,只是在敷衍他祖母?
他这一笑,让吴家人心里紧了紧。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蔺昭淮才悠悠回答:“消息,自然是有的。诸位是指吴总督留下的陈罪书?不过众所周知,林大人已南下金陵调查此事,定会还吴总督清白。此事何须我来指点?”
他果然知道!只是,蔺昭淮还在打太极,迟迟不言明其态度。
吴母有些急了,她猜测锦令军向来与百官结恶,蔺昭淮多半不会站在林慕那边,于是哀声诉苦。
“大人有所不知,锦令军行事一向狠辣,惯会屈打成招,前不久将总督府翻了个底朝天,还将我们分别关押,挨个质问,这哪里受得住!”
吴方海回忆起那惨痛的几日,心中悲戚,都不顾他与蔺昭淮的“旧怨”,接话道:“他们像是审问犯人一般对付我们,显然是怀疑父亲被人谋害,真凶就在我们当中。可我们哪儿会对父亲痛下杀手!”
蔺昭淮闻言,做出惊愕的神情:“他们竟是如此武断?既如此,我身为吴总督同僚,断不会看着他亲眷被污蔑,却视而不理。”
这番话算是给他们一个定心丸,吴母感激涕零:“真是多谢大人,还请大人务必要陈述冤情。昨儿方海又被林大人带去询问,一整晚都没睡好!”
吴方海思及昨日他与蔺昭淮,还有林慕尴尬的会见,又忧心起蔺昭淮会不会记仇,不帮他们,便暗自打量着蔺昭淮的神色。
结果他好似当做此事没发生一般,娓娓而谈道:“我虽人微言轻,但为官数载,还是有几分权柄傍身,行事也算方便。你们速将整个事情详细告知于我,我也好有理有据地寻林大人理论,为诸位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