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渔自腰间摘下酒葫芦,朗声笑道:“不是甚少,是从来不喝。丐帮弟子,酒才是朋友!”
他为陆旸斟了满满一杯酒,道:“道长,久居深山,偶尔也得换换口味。你也尝尝!这可是上好的渡秋江。”
说罢,他为沈璟彦也倒了一杯。
陆旸恭谨笑道:“我已许久不曾喝酒了。”
程不渔道:“诶!今日难得有客人到你这草庐来,你好歹给个面子。喝了这杯酒,我们可就是推心置腹的朋友了!”
陆旸低下头思忖片刻,笑道:“也好。”
说罢,他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璟彦不动声色,端着茶杯,似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他才抬起头来,问道:“道长,在下还有一事不明。”
陆旸定定看着他,眼中仍是挂着笑意:“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离开二十八坞么?”
“是。”
陆旸沉沉叹了口气,道:“二十八坞看似平静,实则内部早已暗涛汹涌。当初父亲失踪,坞内急于选出新的坞主,而坞内两派都各自推举自已中意的人选,一边是长姐陆昭昭,而另一边……”
沈璟彦猜测道:“另一边是你。”
陆旸顿了顿,颔首道:“不错,是我。”
他自手中抟着酒杯,继续道:“当初因为这件事,坞内明争暗斗,撕破了脸,而我当时正在太和剑派拜师学艺。我本立志绝不再做一个匪徒,如若继任了坞主,也绝不会再让二十八坞做那北辽第一大匪帮,而是改头换面,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江湖门派。”
他眼中忽然有光一闪,充满了期许。但这光,只是出现了一瞬间。
程不渔赞许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沈璟彦忽然明白了几分:“但是坞中有些人不同意。”
程不渔眨着眼,愣声瞧着他:“谁?”
沈璟彦解释道:“那些与陆震南一起打天下的旧人。”
陆旸点了点头,“不错。那些守旧派,无一不支持长姐继任。”
“所以在这场内斗之中,你还是没能胜过她。”
“是。”
陆旸笑了笑,“我从不避讳此事,只因我觉得,我想做的事,乃正道之举,而我想成为的人,也绝不是一介匪徒。我便是因为这个,才决定彻底与二十八坞一刀两断,而这些,都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沈璟彦由衷叹道:“道长大义。”
“大义算不上,只不过不愿堕落罢了。”陆旸轻轻一叹,目光突然黯淡了下去。说到“堕落”二字,他的语气更加沉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