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一边说,一边环视包厢,萧知许不在。她问:“她人呢?”
“跟关泽走了。”
“够不地道的,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面端上来,一碗鸡汤面,热腾腾的,做得也很清淡,晏宁吃了两口,胃里顿觉舒服很多。
楚浔斜靠在椅子里,沉默地等她吃完面,才说:“走了,太晚了,回家睡觉。”
已过十二点,降温的雨夜里,人们酣意正盛,一场庆祝,至此已经可以散场了。
走出饭店,送别楚浔后,晏宁抱着手机站在街边,一边给工作室的员工发红包,一边等司机来接。
停在路边的宾利按了声喇叭。
她抬头去看,车窗落下,沈濯偏过头与她对视。
晏宁这才想起来在哪见过车牌上这串数字,是沈濯的生日。
原来刻意忘记的回忆,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
他半边身子隐没在阴影里,脸上没什么表情,沉声说:“上车。”
如此相像的场景令晏宁愣在原地,恍惚间回到初见那夜。
雨水淅淅沥沥,淋湿她的发尾,也淋在她身体里,潮湿,像香港的回南天,已经下了三年之久。
2012年夏末,晏宁从北京去往香港念书,攻读法学硕士学位。
不管怎么说,她的家庭还没有到可以抛掉生活的一切后顾之忧的程度,花高价读一个毕业后显而易见找不到一份丰厚起薪工作的文科专业似乎并不是最佳选择。
学费和部分生活费由母亲负担,并不宽裕,余下的就要自己打工赚,虽然过得可能有些艰难,但是到了香港,离家千里,晏宁视作新开始。
甫一到港,她就找了一份在便利店收银的兼职。
这份工作最大的阻碍是语言,她听不懂粤语。
“%&……”
晏宁抬头看一眼面前的人,三四十岁,胡茬泛青,眼皮耷着,穿洗得发黄的汗衫和人字拖。
她试图从一串加密语音中分析出他的意思,可惜还是失败了,没办法,她问:“抱歉,您说什么?”
那人掀起眼皮,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嗤笑,用蹩脚的普通话问:“大陆人?”
来港不过月余,晏宁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种打量,那是一种本地人的轻微的不耐烦。
她敛起笑意,点下头,示意他付款。
那人没再说什么,付钱走了。
这是便利店的最后一位客人。晏宁无所事事地站在收银台里,眯着眼望对面墙上挂着的表,十点了,是下班的时间。
外面又下起雨,而她又忘记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