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连热水都没有,她将就着喝了两口冷水,后知后觉地探了下额头,才冒出“自己可能发烧了”这个念头。
她很少生病,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找体温计,一量,三十八度六,得吃退烧药。
客厅里可能有,晏宁晚上看见晏山带回来一大袋子药,整齐地码进电视柜下的那个小药箱里,但她不想吃,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了,回小房间穿上外套,打算下楼去买。
如果没记错的话,小区门口有一家24小时药店。
人高烧的时候,脚步都虚浮。
强撑着精神走到楼下,刚迈出单元楼,只见一辆大g停在楼下,沈濯靠在车上,长腿交叠,垂下的指尖夹着只烟,白雾一蓬一蓬地向上飘。
晏宁也不知道他怎么到北京来的,犹如神兵天降,她只是鼻尖发酸,一串晶莹的泪珠又滚下来。
她不是爱哭的人,以前也很少哭,但是不知怎么了,此刻看见他,就是忍不住。
沈濯第二次见她哭,还是慌了神,摁灭烟头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阔步向她走去。
“怎么又哭?”
“我好难受。”
哪里是难受,分明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沈濯心神大乱:“谁欺负你了?跟我说。”
晏宁摇摇头,揪住他衣袖扯来扯去:“你带我回香港吧。”
沈濯喉结滚动,哑声问:“我可以理解为,你同意我的追求吗?”
晏宁抿着唇不说话了。
沈濯轻叹一声,手掌扶上她的脸,擦去泪珠。
“阿宁,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在这一刻需要我。”
一种警惕性很高的小动物,在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向外界试探,却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后,只会迅速地缩回洞穴,并且缩得更深。
晏宁后退半步,避开沈濯的手,温热的触感一下子消失了,脸上还没来得及擦去的泪珠被风一吹,像结了层冰。
她稳住声线:“耳钉呢?”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谁也没有义务承担她的负面情绪。
更何况她今晚只是生病难受,很快就会好的。
晏宁这么想,又往后退了小半步,随时准备告别。
任谁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都该放弃了。
她在等,等沈濯先离开。
沉默中一种无名的情绪挤在胸腔,让晏宁想起来当年连漪和晏山离婚,她趴在阳台上,看着搬行李的小货车载着晏山离开,尘土飞扬,白色小货车消失在街角。
那天连漪也不在家,世界静得仿佛只剩她一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看着人离开,习惯了一个人。
下一秒,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