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哪家铺子发善心,今日不要铜子,免费送啊。”
史如意忍着笑,卸了东西,和香菱跑去井边净了手。
也来不及歇口气,一边着手开始做二少爷的晚膳,一边把给人家小姐做诗会点心的事情和温妈妈细细地说了。
温妈妈乍一听,脸上半是欢喜半是忧愁。
倒不是怀疑自家女儿的手艺,好歹活了这么些岁数,外头那些点心铺子她也是尝过的,味道确实不够如意做的好。
但她总觉得这事做的不太踏实。
“如意,如今你也算府里的半个厨娘了*,你在外头卖点心,赚点铜子也就罢了……
只一件事,万万不可把云府的名号,当成点心的噱头放出去。
若是太太知道了,怕是要责骂的。”
温妈妈担忧地嘱咐女儿。
只要手头活计完成得好,曾氏是不禁府里人出去做点小买卖的,她也明白底下人辛苦。
但这官宦人家最重名声,家里大小事都是轻易不往外传的。
史如意:……
今个儿上午,她刚刚把“云府二少爷挑食只爱吃她们家点心”这件事,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地说了出去……
史如意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假装专心处理手底下的鹅毛,企图用撒娇蒙混过去。
“娘,我知道啦。
我以后一定不在外面随便乱说了。”
看那订点心的江小姐,一副优雅娴静高门小姐的模样,应该不是会多嘴的人吧。
温妈妈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不忍心多说,自个儿去给太太预备晚膳去了。
便是太太发现了责怪下来,还有她这个做娘的帮顶着呢。
……
史如意翻动着手中的鹅。
这仔鹅约莫三四个月大,生得肥嫩饱满,胸脯鼓鼓的。
拔毛洗净后,从尾部取出内脏,在颈背开个小孔吹气,倒腾半天,那外皮还是完好无损的。
香菱已经在外头院子里把烤炉支起来了。
烤炉是用砖头和泥巴搭的,底下铺着细条的果木柴火。
如意说这样烤出来的烧鹅,不仅肉甜汁多,还会带着股果香。
这果木柴不是西市铺子里买的,是有个乡下来的汉子自个儿挑了担子来集市卖的,比柴火铺里的便宜。
硬硬的枝条,颜色比她们平日里烧的柴火都要更深些。
香菱蹲在旁边帮她把五香料填进那仔鹅的肚子里,用灶头烧的滚水,从头至尾把皮烫一遍。
最后用米醋加糖水腌过,这便可以开烤了。
香菱在旁边激动地搓手,她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仔鹅孤零零地挂在烤炉上,史如意一点也不着急,寻了个背风处,搬了小板凳坐下来,撑着下巴,慢悠悠地给它转动身子。
果木干柴上,火舌一点点舔舐,将鹅身烘至干爽。
史如意招呼香菱给它刷了几次香油,烧鹅表皮渐渐泛起金红的色泽。
那滴下来的油从鹅身滚落,落到柴里,“噌”一下冒起烟火,和烧鹅的香味一起传得老远。
香菱一边刷香油,一边吞口水。
史如意笑她,“你的口水可不要一起刷上去。”
说是这么说,她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噜咕噜作响。
巳时在西市吃的糖葫芦和胡饼,在烧鹅面前好像全都不顶用了。
史如意把剩下的果木柴都扔进去,大火烤制,热力猛,约莫两三刻钟,这果木烤鹅便烧成了。
放入盘中,烧鹅的色泽如焦糖般诱人,身上的每一寸皮都是脆的。
刚烤出来的味道是最香的。
她让温妈妈趁热把鹅斩件,取了鹅脖鹅头鹅屁股,三个人眼冒绿光,也不用多招呼,直接上手啃了。
一口下去,表皮酥松香脆,里头的肉肥美细腻,酸酸甜甜的汁水迸溅开来,风味独特,极有嚼头。
鹅肉中带着果木的香气,在舌尖久久萦绕。
几块肉眨眼间就全部进了肚。
香菱好吃得又要哭了。
史如意比她坚强一些,只是意犹未尽地舔干净每一根手指。
她擦了擦满嘴的油,深情地跟剩下的烧鹅道别,缓缓合上食盒的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