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的出现就像一张bug一般的预言家牌,改变了很多死结的位置,让它们在新的时间线上变成了活结,明灿和池潇各执绳索一端,互相信任地往外一拽,便能轻松化解。
宴会厅里的气氛持续低迷着,长辈们闲扯到小朋友的教育问题,明灿的大伯明墨忽然起了兴致,说他的孙女最近新学了一首曲子,可以上台表演给太爷爷太奶奶听,调节一下生日会的气氛。
明灿听见这话,默默地握紧了筷子。
曾几何时,在家宴中上台表演是她这个最小的孙女的责任。明灿小时候很喜欢小提琴,也喜欢表演给别人看,直到有一天她想找堂哥和她合奏,堂哥却说上台表演节目是女孩子做的事情,他才不要去,明灿才感觉到一丝古怪。
后来又因为很多事,她产生了更严重的应激反应,最终把小提琴都放弃。每次想起这件事她都觉得很难过,可是又无法说服自己收回满身的刺。
现在,这个为家人表演的责任落到了她的小侄女身上。
明希比淼淼小一些,两岁就开始学习钢琴,现在已经能流畅地弹很多曲子了。
“妈妈,我不想去。”明希扑到母亲膝上,小声说,“我怕弹错。上次弹错了一段,爸爸和爷爷都很不高兴。”
“没关系,你就弹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昨天在家里弹得很好呀。”
“我不想嘛……”明希说,“哥哥也会弹,让哥哥去吧。”
“我不要。”坐在明希身边的小男生说,“我喜欢踢足球,以后就不弹钢琴了。”
“那我也不弹了。”
“你胡说什么呢,你明明就很喜欢钢琴。”小男生伸手推了妹妹一下,“快点上去,当心爷爷骂你。”
明希的眼眶一时间蓄满了泪,却没有放任眼泪流出来,而是在长辈的催促下慢慢地离开妈妈的怀抱。
小朋友的位置离明灿很近,当明希擦干净眼泪经过她身后时,明灿不知怎么,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同一时间,池潇也伸手按住了明希的肩膀。
两人对视一眼,池潇率先开口:“明希今天好像不太舒服,要不我来替她表演吧,我以前也学过钢琴。”
话落,他从座位上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西服,淡笑道:“好几年没练了,大家别见怪。”
明灿诧异地看着他,其余人更是神色错愕,
哪有让客人上台表演节目的道理?
池潇一副淡然的模样,长腿阔步,径直走到厅子角落的三角钢琴前,调了调座椅高度,坐下。
他穿一身深色平驳领西装,衬得整个人修挺矜贵,此时松开了袖口的纽扣,转了转手腕,平静地将两只手放在钢琴键上。
《水边的阿狄丽娜》,耳熟能详的曲子,温柔的琴声流淌进空气里,仿佛能抚平世间一切褶皱。
这首曲子没什么难度,即便池潇多年不碰钢琴,也只在一开始有些生硬,很快就熟悉起来,白净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琴声也变得愈发流畅缱绻。
明灿望着他的侧脸,灯光流转在他眉宇间,像一首只有她才能读懂的情诗。
忽然间,明灿感觉一直以来包裹着她的心脏的,那个长满了刺的坚硬的壳子,正在慢慢地碎掉。
她提起裙摆站了起来,离开坐席。
所有人都被正在弹琴的池潇吸引了目光,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
不到一分钟,明灿从侧门回来,径直走到钢琴旁边,停下。
她颈间夹着一把深琥珀色的小提琴,是她奶奶的藏品。
下一刻,明灿拉动琴弓,清越悠扬的琴音响起,一瞬间,这首平淡的曲子仿佛注入了灵魂,平静流淌的水面掀起了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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