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判断,拿自己的私欲去填充,灌满——冷酷的死神一直做的就是这么糟糕的事情。
真是扭曲的关系啊,贝尔摩德想。
“朗姆考虑的组织的利益,而你呢,琴酒,你在瞄准镜中对准的是什么?”
女人的红唇一张一合,满满的笑意中是毫不留情的讽刺。
“你能否看见,你的小夜莺会飞到哪里,又在为谁歌唱?”
夜色中,男人没有回答。
***
「朋友是什么?」
当这个问题出现的同时,天礼脑海中理所当然地浮现出江户川乱步的脸。
无论如何,乱步应该算是自己的朋友吧。就算一个在东京一个在横滨,两个人也经常凑在一起吵架,偶尔还会撸起袖子直接动手——现在的乱步百分百会战败。
再往顺着时间线向前面回忆,自己和乱步熟悉起来的过程也非常没有参考价值。
两个被理性支配的人只需要很短时间就能辨别出「同类」,于是在思想上交锋,聊人生聊世界聊理想,从来不拐弯抹角,隐晦的对话往往只发生在刻薄的吵闹中。
因为双方都很清楚对方的那道线在哪里,所以不会有真的闹掰的时候。
只要不去动武装侦探社,或者说只要不去
招惹他们的社长,就算「松本清张」是个无法无天的大魔头乱步也不会管。
只要不去阻止「松本清张」创作的权利,乱步用他的头脑把世界搅得一团乱也无所谓。
就这一点而言,对于乱步来说其实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他根本不是会体谅别人的家伙。
再然后……好像就没别的了。
这样对比的话,天礼不明白贝尔摩德为什么会发出那么严重的警告。
「虽然可以理解组织担心我被平和的生活软化。」
「可说到底,我根本没有遇到所谓的朋友吧。」
「不如说,“朋友”的界定方式到底是什么?」
在许多并非重点雕琢友谊的文学作品中,朋友的描写都非常自然,根本不用去费功夫去思索构成那段友谊的起源,只是一个眼神,或者一次勾肩搭背,甚至连这些都可以省略。
时间是最好的桥梁,将完全不相干的人放在一起,然后在后文写「他们成了友人」,不会有任何人提出质疑。
他从来没有详细写过人和人是怎样成为朋友的,这类关系成为了写作的工具,而不是内容。
这样可不行啊……明明是自己不理解,有十分值得推敲的东西。
于是,天礼非常缜密地开始排查起和自己熟悉的人,满打满算也只能数出两个:降谷零、诸伏景光,这还是非常勉强才能数出来的两个。
他们和乱步一样了解我的本质吗?
——答案是否定的。
我和他们有相似
的看待世界的方式吗?
——答案是否定的。
那我们能算是朋友吗?
——应该不能算吧。
可天礼又想起了德谟克利特的那句话,很多显得像朋友的人其实不是朋友,而很多是朋友的倒并不显得像朋友。
对于「朋友」这一块……原来我还是完全陌生的啊。他不由得陷入沉思。
天礼还在琢磨着关于「朋友」的含义,路过操场前往宿舍的时候一下子被樱花树下的身影夺走了视线。
那两个人居然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