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省得。”
寿安门外,原本出?了正殿就要?松开的手,可惜女子柔荑拢在掌心,走了一段又一段,陛下?到底没能舍得放开。
容璇安静了一路,任由身?畔人牵着手。
秋风送爽,吹落几片黄叶。
直到二人行至宫道岔路,明琬宫在西,御书房在东。
祁涵顿住脚步,也不看?身?侧的女郎,只道:“回去歇息罢。”
生硬的模样,容璇望他侧颜,忍不住轻笑出?声。
二人目光相接,容璇无奈道:“陛下?想知道什么?呢?”
……
御书房中?,案上摊开的奏章阅了一半,最后?一字尚缺两笔,显然主人方才是匆匆掷笔离去。
容璇在熟悉的位上落座,今日太后?发难,确实是因她未尽后?妃之责,不算是无缘无故的为难。
寿安宫内亦铺了绒毯,跪上一刻并不要?紧。
容璇与祁涵对坐,白玉雕花的香炉中?燃着沉水香,叫人凝神静气?。
相望片刻,容璇接上了三?日前未答的话语。
“陛下?所问,李夫子乃是臣妾的授业恩师。”
祁涵握了茶盏,容璇目光转向殿侧的香炉,声音中?不知不觉染上几分回忆。
“夫子他很有学问,是附近几处村中?唯一的一位秀才。他向富户借了一间屋舍开私塾,收十里八乡的孩子做学生,得些束脩度日。”
“听老人们说起,夫子二十岁上就中?了秀才,人皆道他前途无量。可惜往后?十余年,夫子屡试不第,大概也灰了心。”
至少在容璇的记忆中?,再未见他前去科考过。
他一壁教书,一壁做自?己?的学问。
“夫子与发妻恩爱和鸣,只是二人年过半百一直未有子嗣,膝下?空虚。”
容璇笑了笑:“我离开那里已有多年,也不知夫子的新院子建起来没有。”
御案上摆着一方乌金砚台,名贵非常。
容璇道:“我应科考的名字,容砚,也是夫子所取。”
回忆徐徐铺开,容璇压在心底从未与人说起过的往事,一一道向眼前郎君。
她所言尽数是实情?,却又并非全部的实情?。
祁涵望入她眼中?:“那你所说的救命之恩——”
“这?个?啊……”容璇垂眸,原本以为早就忘却的酸楚又默默缠绕上心头,语气?却是云淡风轻,“我病了一场,没有父母理会,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她甚至扯出?半抹笑:“是夫子一家将我捡了回去。”
月夜无声。
榻上的女郎早已睡去,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也不知是否做了噩梦。
祁涵替她掩好一角锦被,守于榻边,久久无眠。
……
往事谈起过一回,自?此二人再未提起。
绵绵秋雨中?,从宫中?出?行的马车撞破雨帘,停于一处清静的小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