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主子以双倍的价钱付给刘堂主,却给黄堂主一味的压价甚至赖账,还有,宿州和徐州的分堂也是价钱不一,总之是有的吃饱有的饿死。黄堂主他们到总舵来要龙堂主做主,刘堂主却带头包庇秦府的人……龙堂主为了安抚他们,散尽了账房,堂中的小兄弟们这个月的月例都还没拿到……”
高坐在上的人和他身边的侍从这下听懂了。秦三主子这招果然是百试不爽,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边给糖那边给棒,还不把他的分堂闹得鸡飞狗跳。这些漕帮被他收服不久,本就还蠢蠢欲动,照此下去很久又会变成一盘散沙。
“回去告诉弄潮儿我知道了。”弄潮儿便是虞山口中的龙堂主。
就这样?见总舵主没有下一步的交代,虞山只能拜首退出去。
等到看不见虞山的身影,小饼子这才跳起来拍腿大哭,“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老爷!三主子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可怜的老爷,好不容易搞个舵主来当当,攒点私房钱,三主子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
秦正哭得比他还惨,“麒儿和唯一给我买的那些华服全都当了,要是没钱赎回来,我可怎么活啊!”
虞山应该晚走一步,好看看总舵主的‘真容’。
“难道三主子察觉到老爷就是……”这才是让小饼子最胆颤的事。要知道这个总舵主,可不止是老爷的私房钱袋那么简单。
秦正很肯定地摇头,“不会。要是云飞发觉了,他一个子儿都不会给那些分堂主。”正如小饼子说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说的也是。”三主子要是知道大运河的船都是老爷的,立马没收。
“弄潮儿还是缺了些阅历,终究太年轻了。”秦正摇头道。
小饼子嘟哝道,“年轻俊美老爷才看得上啊……”头一次见那俊美少年时,他还以为是老爷留着当八主子的。
“要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饼子连忙捂住嘴,“老爷,看来是逃避不了了。”
“是啊,总要捅破的。不过先得把堂中兄弟的月例赚回来才是。”
接到下属的飞鸽传书,云飞正是乐得合不拢嘴时,大门一脚被人踹开了。
“不二价,一百万两,我给你插个舒坦!”
云飞的脸轰然涨红,“在说什么混账话!”谁要‘插’他啊!
秦正知道三夫人想歪了,伸出手揪了下他通红的脸颊,然后竖起四根手指,“四下,四百万两。你不就是想给我施九龙针吗,之前插了我五个穴位,现在还剩四处,我说的对吗,三主子?”
“对。”云飞也不隐瞒了。秦老爷既然死都不愿施九龙针,唯一的法子就是在他最无防备时偷袭。而想要对付这诡计多端已然成精的家伙,云飞能想到的法子也是唯一的法子,就是在……做那档子事的时候。因此,云飞才由着这淫棍肆意摆弄,就是要在秦老爷淫虫侵脑之时下手。
“四百万两,不能还价?”云飞道。
“不能。”
“一点交情也不给?”
“生意之人,货真价实,便是交情。”秦正引用三主子的名句。
云飞恨不得扇他一巴掌,三主子这下知道贺员外的感受了吧,“好,成交!”
秦正转过身掀起衣衫把后背给对方,“来插吧。”
“承惠!”云飞没有把银针扎在他后背的肾俞穴,而是突然发招点了他的膻中穴,接着扼住他的手腕,对准左右两臂的天泉穴狠狠扎了下去。
秦正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冷冷淡淡的眼神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这就完了?三主子,这才七下,怎会是九龙针?”
云飞面露吃惊,而后垂下了眼,“你知道了……”
“你花了那多心思,还故意说是九龙针,其实是要给我施七麟针才对。”
“你一开始就知道?”面对他冷漠的眼,云飞心如针扎。捧起他的脸,近乎哀求地说,“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秦正挑了下眉梢,“你也知道错了?”
“有了大主子和二主子他们,对我来说已无意义,你又何苦……”
“你说没有意义?”秦正笑了笑,却是哭相,“原来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对不起,魏哥哥……”按下他的肩头,与他一起盘腿坐下,而后双掌抵在他背上的神道穴。神道,督脉阳气必经之通道。“我一定要还给你……”
“云飞,停下来。”秦正垂下盯着地面,轻声道,“否则,你会后悔。”
“那十五载的功力是时候还给你了……”
曾经,魏无双为了让他不致成为废人,生生给了他十五年的内力。如今,他天下无双的魏哥哥变成这般模样,叫他如何能够忍受,如何不心痛!
“还给我……那我……”
“秦正你?!”云飞猛然手掌,把身前的人转过来,见他口鼻冒血,当即嘶吼,“秦正你疯了!秦正!老爷你别吓我!我错了,魏哥哥我错了,你别吓我,我错了啊!”
为了拒绝他灌输的内力,秦正竟自废了内力!重伤的奇经八脉被云飞的真气一灌入,当然是七孔流血。
秦正艰难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露出我赢了的笑意,“我说过,你会后悔,看你还敢不敢……”
“不敢了,我不敢了!香兰,快叫林齐,去把林齐叫来啊——!”
飞奔而来的麒儿六人被两人吓着了,重伤的秦正吓死了他们,痛哭的云飞吓傻了他们。何曾见过洒脱的三主子像个村妇一般嚎叫痛哭,可是云飞的三魂七魄都快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