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帏之不打老师,硬生生抗下了两道教鞭,随即拱手行礼:
“掌教,学生入学以来,确实有万般错,学生都认。但如今我同窗江锡安被小人踩断脚腕,若不及时救治,恐会落下残疾。我心急如焚,本想出去找大夫,可遭到蒋玉涵阻拦,一时冲动才会犯下大错。”
他跪下,重重叩首:
“江锡安比学生聪慧好学,夫子们都看在眼底,请夫子惜才,容许学生去找郎中,以免江锡安落下残疾,日后不能入朝致仕,让大梁失去如此栋梁。”
掌教不知道崔帏之说的是真是假,尚且还在犹豫,没多久,邱灵相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登时道:
“掌教,你有所不知。”
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崔帏之,道:“此子是我的学生。。。。。。。。虽然顽劣、不堪学业,但是性格单纯,从不撒谎,不如就让他出去找郎中,以免事情闹大,江锡安受伤之事传到帝姬那里,那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听到邱灵相的话,掌教登时点头:
“行。”
他说:“崔帏之,你就去找郎中吧。”
崔帏之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
他带着郎中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宿舍门外围了一圈人,甚至还有侍卫。
崔帏之:“?”
他带着郎中挤进去,发现帝姬梁玉卿正坐在江锡安的床边,凝眉给他擦汗。
崔帏之行礼:“参见帝姬。”
“崔帏之,你来了。”梁玉卿回过头:“郎中呢?!”
一旁的郎中赶紧上前,给江锡安看腿。
梁玉卿紧张道:“他可有事?会不会落下残疾?”
郎中擦了擦汗,道:“回禀帝姬,这伤本不是大伤,但是足足延宕了两日,若再拖几个时辰,便有残废的风险。”
梁玉卿登时变了变脸色。
一旁的祭酒不敢说话。
这件事说来也是他的责任。
他乃是国子监祭酒,有责任保障学生的安全,如今他下令让人将江锡安送去禁闭室,回来江锡安的腿就被人踩断了,若不是崔帏之郎中请的及时,一旦江锡安腿废了,这不是在打帝姬的脸吗?!
想到这里,祭酒背后的汗流的更欢快了。
料理完江锡安后,祭酒请梁玉卿到小园亭僻静处饮茶。
学生宿舍人多眼杂,梁玉卿确实不适合长久呆在这里,于是便同意了。
崔帏之还有错,于是便跪在小园外,听见祭酒对梁玉卿道:
“帝姬,此事确实是下官的错,臣一定将伤了江锡安的人找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梁玉卿的杯子就被砸在了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本宫将江锡安送到国子监时,他人还好端端的,如今不到一月,便差点残废,我看你国子监的治学之道也不过如此,养出一群居心险恶的玩意。。。。。。。。明日我便上禀父王,废了你这国子监祭酒的位置!”
言罢,梁玉卿甩袖就想离开,被祭酒慌张拦住:
“帝姬,你有所不知。。。。。。。。。”
他一咬牙,直接道:“虽然微臣也有错,但臣之所以会关江锡安的禁闭,是因为他帮助崔帏之深夜翻墙出校园,违反校规。”
他说:“梦然是好学生,我知道,如不是听信崔帏之的言论,成为帮凶,我也不会罚他。”
他顿了顿,又说:“这崔帏之,性格实在顽劣,难以管束。。。。。。。。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怕梦然在他身边呆太久,会。。。。。。。。。您要不要考虑。。。。。。。。。”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后面那些话,崔帏之都没有听清,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没多久,梁玉卿走出来了,身后跟着国子监祭酒。
崔帏之行礼:“帝姬。”
“嗯。”梁玉卿居高临下看着他:“我本以为将你送进国子监是为了你好,但如今想想,这确实是一步烂棋。”
他轻描淡写道:“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呆在国子监,不如明日就归家去,如何?”
崔帏之沉默片刻,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那就这样决定吧。”梁玉卿说:“解下你的名字木牌,收回内库。从此之后,便将你从国子监除名,日后你想斗鸡走狗还是狭玩娈童,或者是夜不归宿,都没有人再管你。”
崔帏之还是没有说话。
梁玉卿走了。
祭酒余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崔帏之,也没有在说什么,心里只想着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松快不已,赶紧跟着梁玉卿走了。
等梁玉卿走之后,崔帏之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梁玉卿的方向,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身份木牌。
。。。。。。。这一天过的兵荒马乱,连身份木牌丢了都不知道。
崔帏之揉了揉额头。
算了。。。。。。。不交木牌,也应该没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一直想离开这里,但当听到自己被除名时,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的。